那娇俏女子听后格格笑了起来,“左爷真的是为人爽快,不过人家更想和你共度良宵嘛,至于甚么燕窝鱼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左孟秋一听定了神,脸色随即转冷,如凝起了一层冰霜,“甚么,你不喜欢吃燕窝鱼翅!?”
娇俏女子看出他眼神不对劲,忙道:“不是不喜欢,而是现在肚子还饱得很……很……”
她话还未说完,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左孟秋的一只修长光洁的大手已经狠狠地掐在了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伴随着喉骨碎裂的声音,她彻底失去了动静。
左孟秋猛地站起身,尸体从他的膝上滚落在地。他盯着地上的尸体一阵冷笑,“眼下时节,连燕窝鱼翅都不稀罕的女人必然值得怀疑。”
他蹲下身子,将手伸进女子的胸口处,从衣中拽出了绣花肚兜,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几嗅,“此女身上所用香料,应是来自西方的波斯国,绝非中土所有,平常民间女子哪里能弄得来这等奢侈之物。若是我没有猜错,她的背后肯定是那老不死的夔王李滋在捣鬼。”
旁边立着的一名清风社头领听后赶忙奉迎道:“左爷果然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识破了敌人的行藏。”
另一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左爷说到了要害啊!据我所知,那个夔王李滋与西方诸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本人就是凭着将西方波斯魔术和中土剑法融合,这才成为一代武林泰斗的。”
二人眼巴巴地看着左孟秋,直盼能哄得这位左爷眉开眼笑。毕竟这位左爷自从来了这几日之后,除了狎妓饮酒外,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半个好脸色。
怎料左孟秋剑眉一竖,指着二人鼻子骂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二人的职务都撤了。就你们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外面那些被招揽进清风社的达官贵人们怎么能看得起你们?你们这种只会讨好人的下流胚子做法,不仅是丢了清风社的脸,更是丢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和江南眉镇的脸!”
二人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一下子吓得慌了,连忙匍匐在地,“左爷,我们知道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吧!”
二人深知如今长安城内物资紧缺,若是失去这份差事就相当于丢掉了全家人的性命。估计过不了几日,就得为了一口吃食卖光家产,和那些穷苦人一般流落到死人街上谋生,因此他们的这份差事,说甚么也得保住!
可尽管二人苦苦哀求,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左孟秋并没有手下留情。
他冷冷地说道:“你们俩都出去吧,别在待在这里碍着我的眼睛,否则……”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二人,话语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二人心中一凛,心知如果继续坚持下去,恐怕小命立刻就会没了,只得爬起身施礼告退。
二人摸着眼泪,转身向门外走去,可还未迈出一步便看见自己眼皮子底下血霞飚飞,眼前的世界开始倾斜,天旋地转,很快便是一片漆黑。
原来就在二人转身离开的同时,左孟秋出其不意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从背后将二人首级削落。刀法之狠辣,刀刃之锋利,皆堪称为卓绝。
屋里其他头领见状皆是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如筛糠般发抖不止。
左孟秋轻轻一笑,轻启朱唇,吹落了刀刃上仍在滑动的血珠,如同从雪地里的枝头上吹落鲜艳的梅花。
他笑道:“你们不要怕,我杀此二人不过是因为他们已没有用处。这样的人活着走出去,只会成为夔王等人利用咱们的把柄,不如及早除去。”
他将手中的佩刀竖起,刀身青泓如水,端地是一柄极为上乘的宝刀,继续说道:“不瞒诸位说,这柄刀名为‘蕴雪’,乃是我师父平生珍爱之物。此刀原本归我师弟韩不寿保管,可他自从契丹南归之后便成了个整日里无精打采的废人,师父便将这柄刀交给了我。”
他将刀尖指向其中一名头领的喉结,吓得此人面色惨白,“所以说不论任何人,只要不再有用处,都会失去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不管是身外之物,还是卿卿性命!”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屋里的气氛如冰块般凝滞,没有人胆敢擅自喘一口粗气,生怕接下来丢失性命的人便是自己。
这些清风社的头领们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玉傅子的首徒竟是这般狠辣,短短时间便已连杀数人,不仅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便连兄弟之情也是毫不在乎。
大理寺,东厢房内。刘驽好不容易安顿完那个被李菁杀死的仆役的家属后,正盘腿坐在塌上运功。
他期图能够压制住腹间气机内左冲右突的炁,可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让他一刻也无法安宁。
李菁和弄玉两个人的模样一直在他眼前闪动,二女一会儿互相谩骂,一会儿大动干戈,稍不注意便会闹出人命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停止了运功,穿上鞋,迷迷糊糊地走下榻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止一止火气直冒的嗓子眼。
突然间,他感到一只温润的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神顿时为之平复,似乎连时间也随而停滞,天地间唯有这一丝温暖最醒神夺目!
“安娘,是你吗!?”
他蓦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自从离开草原后,那个学名叫谢暮烟的女子眼下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来到他的跟前,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他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和谢安娘有孽缘在先,两人初次亲密接触便是在谁也说不清的被窝里,而安娘更是草原上人尽可夫的无根女子,若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正人君子会赞同他俩之间的关系。
他扔下手中茶杯,径自捉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嘴巴大口喝了起来。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游动,直至茶壶水尽,他方才不甘心地放下了茶壶,失魂落魄地往塌上走了回去,继续盘腿运功。
这一次,他虽然感到心情极痛,但意识却清凉如水。丝丝真气从他丹田处升腾而起,将气机紧紧包围。
在体内真气的护持下,气机中那股狂放不羁的炁终于停止了抗争。他得此片刻宁静,迅速开始休息。随着一股倦意袭上头,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契丹草原。在万马齐嘶的战场上,有一个绝美女子举着大旗,骑着战马,如入无人之境地左冲右突。在她的身后跟着无数失魂落魄的汉子,黑茫茫的一直望不到边。
那女子唱道:“巍峨的白音罕山白雪皑皑,无垠的乌兰达坝林涛万里,滔滔的乌尔吉木伦河奔流不息,茫茫的契丹草原绵延无际,嗬……咿……,我的族人们啊,你们骑着骏马在追赶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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