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梅和康萍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让冬梅没有想到的是,康萍在看到冬梅后,像是小偷看到主人一样,目光躲闪不定。
最后,康萍竟然找了个空挡,钻进人群逃跑了。
在康萍心里,其实她非常自责。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给冬梅撒谎,害的冬梅花了那么多钱去买了户口。
而且,买了户口回来却没有工作。
对于家庭情况很一般的冬梅来说,损失那么多钱,就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奔溃。
所以,相比冬梅看到康萍的不好意思,康萍在看到冬梅后,更多的是恐惧。
所以两人目光相对,还没有超过十秒,康萍就逃跑了。
卖冰棍的冬梅,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躲闪的康萍,竟然在看到自己后,也躲闪了起来,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冬梅不由的想,要是早知道康萍看到自己会害怕的话,自己之前就不刻意躲着她了,还搞的自己难受。
很快,冬梅就卖掉了几乎一箱子的冰棍,而旁边的老乡女人,竟然没有卖掉一个冰棍。
当学校里面,最后一个学生走出来后,冬梅彻底清理了自己的冰棍箱子。
而老乡女人,看着冬梅的冰棍大卖,而自己的冰棍却滞销,不由的擦拭起了眼泪。
她不相信,冬梅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竟然能完全的抢了自己的生意。
她更想不明白,之前一直买自己冰棍的那些孩子们,怎么突然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仅不买自己的冰棍,而且连自己看都不带看一眼。
冬梅看到老乡女人的窘境,试图安慰老乡女人,顺便买一些她的冰棍过来,缓解下她的压力。
可是,还没等冬梅开口,老乡女人就怄气的骑着车子离去了。
初战就取得了如此的成绩,冬梅回到家里,把口袋里面那些皱皱巴巴的零钱,一分一毛的全部拿出来后,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
她发现,今天的生意,抛过成本,自己一共赚了十块钱。
看着那盈利的十元钱,冬梅不由的喜上眉梢。
她心说,现在的自己,就好比一个在工地上干活的民工啊,一个月也能赚三百块钱了。
冬梅不由的心想,康萍虽然是单位的正式工,可是她在后勤工作,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两百多一点。
而现在的自己,收入竟然已经超过了身为正式工的康萍。
虽然自己卖冰棍的身份,没有办法和康萍的正式工身份相比,而且也上不了台面。
但是,此时的冬梅,心里感觉,如果让自己和康萍走在一起,自己之前那种,低人一等的自卑感,瞬间就没有了。
她甚至可以趾高气昂,昂首阔步的,走在康萍的旁边,而一点也不感觉难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冬梅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就算是刮风下雨,冬梅也雷打不动的出去卖冰棍。
这种通过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像现在这样的收入,放到以前,冬梅是想都不敢想的。
很快,冬梅卖冰棍,一天赚十块钱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基地大院里面的广大家属们,都羡慕不已。
大家都想着做个什么生意,也能像冬梅一样,一天赚个十块钱。
可是,羡慕归羡慕,真正像冬梅一样,能迈开腿,拉开脸,克服害羞和耻辱的家属,却没有几个。
这天,冬梅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驮着冰棍箱子,来到了学校门口。
她虽然把自行车摆在大树下面的有利位置,可是却不能把车子摆在靠前的位置。
因为这个位置,永远是凶悍的老乡女人,卖冰棍的位置。
自己只能屈居人后。
可是,当距离学校放学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冬梅仍旧不见老乡女人过来卖冰棍。
冬梅纳闷了,心说这个女人,难道今天身体不舒服,休息了?
冬梅不知道的是,老乡女人在面对冬梅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时,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心和冬梅竞争。
她选择了另辟稀地,在附近的一个乡村小学门口,卖起了冰棍。
可是,乡村小学的学生,毕竟没有企业子弟学校的孩子零花钱多,所以她每天最多只能卖出去一百个冰棍,收入只有冬梅的一半,也就是五块钱。
就在冬梅纳闷老乡女人为什么不来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像做贼一样,左手提着一个塑料布,右手提着一个布袋子,从家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不看好冬梅做生意的宋年媳妇。
只见,宋年媳妇出来后,不偷都像个贼。
她悄无声息的把塑料纸往地上一铺,然后把一些自己从县里批发而来的小玩意儿,什么酸梅粉,无花果,跳跳糖,胶胶糖,小吃点,干脆面,游戏牌等等小孩子喜欢的,不超过五毛钱的东西,摆了一塑料布子。
冬梅看到宋年媳妇的举动,不由的乐了,心说这个女人,之前还不看好自己做生意,还怕被外人看不起,还怕丢人,怎么现在也悄悄的做起了生意?
冬梅趁着还有一分钟下课的时间,走到了宋年媳妇跟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也做生意了啊,不错啊。”
宋年媳妇被冬梅的突然袭击,给吓了一跳,她一个机灵,看着冬梅说:“原来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冬梅提醒宋年媳妇说:“你摆摊的这个位置不对,距离学校门口太远了,学生放学,上学的时候,不一定能注意到,你还是摆在我站着的那地方得了,不仅距离学校近,而且学生上下学,还一目了然。”
宋年媳妇第一次做生意,十分的害羞,十分的放不下面子的说:“你那里,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过去。”
闻言,冬梅被逗的笑了出来说:“卖东西,哪里人多,往哪里走,难道哪里人少,往哪里走啊?”
冬梅的话似乎点醒了宋年媳妇,但是她还是迫于压力,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宋年媳妇看着冬梅说:“宋年每个月也就三百块钱工资,他一个人养活一家四口人,实在够呛,所以我才冒着被看不起的身份,出来做点小生意的。”
那个时候,黄土高原上的人们,思想还严重禁锢,根本不会想到,几年后,做小生意就像雨后春笋一样遍地开花。
而且,做小生意,不但不会被大家看不起,反而会被大家赞赏。
这时,下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冬梅看到自己劝说不动宋年媳妇,忙回到了自己卖冰棍的位置,努力吆喝着。
相比往日,今天卖冰棍的只有冬梅一个人,所以冬梅的生意更加的好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冬梅箱子里面的冰棍就卖出去了一大半。
正当冬梅高兴的给小孩子们找零钱的时候,她却看到宋年媳妇的摊子跟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就连老板宋年媳妇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不由的,冬梅摇摇头,心说,照宋年媳妇这个样子,怎么能做成生意呢?
而此时的宋年媳妇,由于放不下面子,怕被大家嘲笑,远远的躲进了家里面。
她虽然躲在家里面,可是目光却注视着自己的零食摊子。
她天真的心想,如果有小孩子过来买东西,自己立刻出去把东西一卖,然后再回到房子里,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宋年媳妇再做生意了。
可是,事与愿违,由于宋年媳妇摆摊的位置实在偏僻,外加没有人照应,根本没有人去买她的东西。
当冬梅已经把冰棍卖完的时候,宋年媳妇还没有卖出去一样东西。
当学校关门的时候,宋年媳妇才左看看,右看看,偷偷摸摸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冬梅推着车子来到了宋年媳妇的跟前,看着她说:“你要是不好意思了,你就把这些小零嘴的价格告诉我,明天我卖冰棍的时候,顺带着给你一卖算了。”
听到冬梅竟然要帮助自己卖东西,宋年媳妇感动的从塑料袋子里面顺出一个棒棒糖,递到冬梅的嘴边说:“不知道咋回事,我就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啊。”
冬梅笑笑说:“慢慢就好了,等你勇敢的走出第一步,以后就自然了。”
宋年媳妇点点头,灰溜溜的提着东西,往回家走去。
很快,在冬梅的帮助下,宋年媳妇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且,她的小零嘴摊点收入也不菲,每天都能收入七八块钱,有时候还甚至能超过冬梅。
日子过的很快,暑假不期而至了。
由于学校放假,冬梅每天来学校门口卖冰棍的日子也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基地院子的叫卖。
一般情况下,冬梅会在中午和下午时候,工人下班的地方,在沿路几个主要干道上,卖一会儿冰棍。
晚上的时候,冬梅会去基地里面的灯光球场。
因为那里,常年都有人再打篮球,所以冰棍也能卖出去。
让冬梅感到惊奇的是,自己每天在基地院子里面叫卖冰棍。
一天下来,竟然比光在学校门口卖冰棍还多收入几块钱。
暑假的日子,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日子,自从冬梅给两个孩子买了水枪之后,涛涛每天都会带着娜娜去房子下面的一个蓄水池附近,和其他孩子拿水枪打水仗。
而每当涛涛在给水枪灌水的时候,都能碰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红唇皓齿,每天提着一个小水壶,给妈妈提水的漂亮女孩子。
不经意间,涛涛就和这个小女孩熟悉了。
漂亮小女孩叫苟娟,是从采一转学到钻一的。
等暑假结束后,苟娟就会进入涛涛所在的班级。
当涛涛得知这个女孩要进入自己班级的时候,十分的高兴。
他每天都会来这个蓄水池旁边,和小女孩苟娟愉快的玩耍。
可是,涛涛不知道的是,五六年之后,当青春期的孩子们情窦初开的时候,她的初恋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子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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