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好友钱西峰的500大赏~~)
沂水别看只是淮水的支流,却水量丰沛,自郯城上游起,地势渐平,水面宽度暴增,于郯城段达里许之宽,至下邳又达三里的宽度,水深经初步探测,河心在五丈左右,虽时值四月,沂水尚是枯水期,但水面宽度也有两百丈之多。
左岸的船只与步骑见着右岸摆出了一副随时开战的模样,也纷纷停住,一时之间,呼喝连声,并有金鼓鸣响。
这正是最佳的观察时机,每个人都在仔细观察。
水面停船与当初东海军使用同样的方法,由后往前停,这种停法是非常考验水军的,杨彦率军从下邳过境之时,只有几十艘船,停靠起来,尚能做到有条不紊乱,但沈充一行,何止数百艘,恐怕上千艘都有,却依然没有太大的混乱,这就很值得称道了。
郯城乡豪均是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杨彦也转头向蒋钊问道:“蒋公观其水军如何?”
这段时间以来,蒋钊以训练船工为主,毕竟用石灰煮过的木料也需要晾晒,无非是把晾晒的周期由一两年,缩短为了一两个月,而冬季的晾晒效果不佳,大批木料还堆放在晾晒场里,只待收了麦子之后,全力打造新舰。
蒋钊捋须沉吟:“沈充不愧为吴中名士,其舰队两船并行,丝毫不乱,金鼓之号亦有条理章法,可见其人并非不懂水战,若与之为敌,我军远不是对手。“
徐祯从旁道:”府君,兰陵周近并无水泽径流,根据老夫对这一带的了解,沈充只有把船只泊于郯城上游二十里左右卸货,才能把货物运往数十里之外的兰陵,我等就怕沈充以此为借口,于沂水边建设码头,并派军驻扎,以此为由,赖着不走啊。“
”是啊!“
陈玄点点头道:”尤所虑者,沈充舰队庞大,泊于上游,占了先机,可随时向府君发动冲击,以其势,怕是很难抵挡,府君须早作准备啊。“
杨彦回头拱手道:“多谢诸公提醒,沈充就藩兰陵,于诸公是威胁,于我也是威胁,我当与诸公共拒外侮,但是此人仅仅死了一子便举家北上,可见乃一冲动之辈,这等人行起事来,毫无章法,目前他强我弱,硬拼之下,即便胜了也必元气大伤,白白便宜了别人,故若非充逼人太甚,能忍还是忍着为好,不宜逞一时意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主要是郯城乡豪不停的挑唆自己与沈充火拼,因此杨彦表达戒急用忍的态度,摆明了不欲与沈充为敌。
与沈充开战那才是真的失心疯,哪怕沈充对郯城心怀觊觎,也只可能借着攻伐徐龛,削弱甚至消灭自己之后,才会夺取郯城,杨彦相信沈充是理智的,短时间内不至于大动干戈。
郯城乡豪体会到了杨彦的意思,均是讪讪一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起来。
杨彦与一众随行也不理会,继续观察。
沈充部曲最精锐者号为前溪卒,等同于亲卫的地位,这部分人不是太多,约有千余人,个个膀大腰圆,一身横肉,军纪也极其严明,与周边乱哄哄的队伍相比,前溪卒的队列齐整,很容易辩认。
荀虎道:“将军,某于建康之时,便闻武康前溪卒以一挡十,据说沈充每日着前溪卒打熬力气,百斤石锁舞的虎虎生风,今观之,果不其然。“
杨彦点点头道:”沈氏以武立宗,训练士卒自有一套,且家底丰厚,不计钱财,此为沈充之优势,但我们也无须为其势所慑,人论起灵活,不及猿猴,论起奔跑,不及马鹿,论起勇猛,不及狮虎,论起力气,不及牛熊,却为何能主宰天地万物?
皆因人能思考,有智计,古来名将,有谁以勇力传名?
即便勇如关张,关羽虽强,亦败走麦城,张飞则是睡梦中为部下所轼,典韦、孙坚、孙策之流也皆不得好死,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泳者溺于水也,便是如此,他有莽士,我们有知识,当然,勇力并非不重要,而是匹夫之勇不足以为恃。“
众人想想也是,跟随杨彦久的,皆历三战,第一战破石瞻,弄险胜之,第二战破阎平,地利胜之,第三战破徐龛,以势胜之,三次战斗,竟然没有一次是靠强攻硬打获胜,再回想起杨彦所教的兵法,多为战阵配合与对天时地利的应用,不禁有所感悟。
荀华也点头道:“前溪卒虽勇猛,但很少能活过四十,想来应是训练不得法,伤了根基所致,拨苗助长,确是不足取呢。”
杨彦微微笑道:“我不敢保证诸君中的每一位都能随我在这乱世中活到最后,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与诸君同享天下太平,看一看百姓安居乐业的美景。“
众将均是浑身微震,甚至有很多都于虎目中闪烁出了泪光。
其实杨彦这话,大逆不道,昭然若揭,可他也没办法,造反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汉室倾颓成那个样子,曹魏政权里,反对曹操的仍大有人在。
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氏已经实质上掌握了政权,却又杀了多少人?
所以说,造反是个长期的系统性工程,不是说兵强马壮就一定有机会造反,需要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至少也要让军队的中高层都愿意跟着自己去造反。
杨彦平时便是如此,一有机会,就贬讽司马氏的不是,暗指其得位不正,祸害天下,渐渐播洒反晋的种子。
这时,一艘斗舰由后方快速驶来,长达十五丈,阔五丈,一前一中设有两杆纵帆,两侧各十五把划桨,隐隐可见森森兵甲。
杨彦与蒋钊的目中,禁不住的现出了羡慕之色,目前东海水军只有六百多人,而一艘斗舰最少载员两百,也就是说,如果东海水军以斗舰做为主力战舰,三艘足矣。
这确实挺让人沮丧的。
荀虎轻哼一声:“必是沈充!”
随着距离渐渐拉近,可以看到斗舰的望楼上站着几个人,正中一位身着黑袍,身材不是很高大,长的比较横,自有一股端倪天下的气度,这显然是沈充。
身边两人,左侧之人身形瘦削,披着宽大的袍子,细长的眼眸微眯,很难凭其神情揣磨出心中所思,具备典型的谋士特征,另一位倒是让杨彦一怔,这不是傅冲么?
船上的沈充也于此时转头,向傅冲笑道:“傅君曾于郯城居住小半载,可否为我指点下前来的都有哪些人,其人禀性如何?杨府君可在?“
傅冲向岸上眺望,突然脸面一红,正见杨彦微笑着看向自己,其他人则是面色隐现不善。
顿时,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了心头,傅冲虽然跟了沈充,可还是知廉耻的,不愿过于透露杨彦的情况,于是避开杨彦的目光,拱手道:“请府君见谅,傅某自被杨府君搭救以来,被安排教授幼童读书识字,并无过多机会与其下属接触,故实难为府君指认。
不过当中那位白袍青年男子,便是杨府君。”
“哦?”
眼眸细长的男子正是钱凤,将信将疑的轻哦了一声。
沈充则摆了摆手,挥停船只,向岸上遥遥拱手,哈哈笑道:“某吴兴沈充,请问杨府君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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