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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费一兵一卒,逼降了兰陵乡豪余氏,全军上下皆是欢欣鼓舞,除了萧家和朱家略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毕竟兰陵全境沦陷,乡豪全军覆没,作为前兰陵乡豪中的一员,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仅此而己,很快这份愁绪就被庆幸及时南迁所代替了。
余家近四千口,从丁壮中择其八百编入军队,婢女姬妾近五百,以蒙眼摸妻的方式配给了军中光棍,老弱健妇各自组织起来,参与劳动,至于余家的嫡系数十人,杨彦并未食言,打散开,安排了印刷、造纸等相对轻松的活。
另有粮食三万余石,布帛两千多匹,金银百斤不到,马匹近百匹,牲畜两千多头充公,算是小小滋补了一下。
杨彦也不怕余家人出妖娥子,人财两失,哪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说到底,余家只是乡豪,相当于明清地方上的豪绅,这种人家又不是什么政治人物或高门显族,方方面面都具有影响力,破了就破了,沈充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倚仗强兵放手施为。
况且杨彦已今非昔比,在郯城算是站稳了阵脚,手头有了两万多人,以两万多人去同化四千人并不吃力,这和当初破去阎平的境况完全不同。
那时杨彦刚刚吃下流民,人心不稳,又初临郯城,情况不熟,不敢以阎平部为兵,只能当矿工用,如果换了现在,杨彦绝对不会如此浪费人才。
不过阎平的部众当了一段时间矿工,已经不愿为兵了,矿工每天只工作四个时辰,吃饱穿暖,比当兵玩命强,杨彦只得随他们。
阎平也算是彻底归心,哪怕家财人丁被掠夺一空。
毕竟报复、造反不仅要承担巨大的风除,还要有魄力,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反抗的,而更重要的是,原本的下属人心散了,没有谁愿意跟着他冒险,只能服服贴贴的听命用事。
直到六月中旬,徐兖地面的混乱才渐渐平歇,农田里,农民播洒着豆种,杨彦也于王府听取荀虎的汇报。
“将军,据汇总统计,兰陵五县本有大小乡豪二十二家,氶城六姓全部族破人亡,兰陵、戚、合乡、昌虑四县合计十六家,七家降于沈充,连同收编氶城豪宗,沈充得七千余卒。
其余九家举族逃亡,逃入我东海境内有三家,余家已被将军收编,另两家有一家被郯城众乡豪联手击破,还有一家经血战,突破县豪封锁,逃入了下邳地界。
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全军于周边侦察搜索,得零散兰陵乡人合计丁男817口,择其五百从军,婢女姬妾326人,许与军卒,老弱妇孺514人,已全部安置。
目前我军有卒六千六百,其中水军一千、骑一千两百、弓五百、步卒三千九。“
荀虎汇报的兵力不包括亲卫,亲卫属于杨彦个人的护卫力量,虽然也参加战斗,却不计入作战序列,赏功晋职也不按军功计。
按荀虎的汇报,合计得兵一千三百人,是沈充的五分之一。
沈充吃肉,杨彦喝汤,其余郗鉴、琅琊、郯城各乡豪也多多少少能喝些汤水。
崔访面现忧色,叹道:“沈充果是虎狼之辈,其来时,沈、钱、魏三姓约一万六千卒,如今已一跃至两万有余,堪称徐兖霸主,若老夫所料不差,夏末秋初,便是沈充兵攻打徐龛之时。“
崔访没在杨彦军中担任任何职务,但是已经得到了杨彦的信任,可以参预军机政务,实际上杨彦暂时没有广置掾吏的需要,他经营的只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很多官职派不上用场,置了也没用。
而且不置有不置的好处,能让人有个念想,兢兢业业,小心办事,毕竟全军有默契,在全面掌控东海国之前,属于艰苦创业阶段,以奉献为主。
当然了,这个阶段不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一旦杨彦击破了郯城各乡豪,全面掌握了东海国,就是分果实的时候了。
萧仁也道:“就怕沈充拨了徐龛之后,会滋生出横扫徐兖的野心,到时又要多事啊。”
杨彦摆摆手道:“你把沈充看的太高了,就说石勒,石勒岂能坐视徐龛被灭?
秦山位于兖州心脏地带,易守难攻,若是沈充占据泰山,进可北上黄河,威胁冀州,令石勒寝食难安,与刘曜作战时必缩手缩脚,或有可能败亡,即便沈充暂无北上的野心,退也可依山据守,阻挡羯骑南下,勒不会不明,必遣大军救援徐龛。
况沈充尚有两个隐忧,其一,他的兵卒乃强行收编而来,人心浮乱,若是战局不利,必生祸患,其二,沈充主力以南人为主,不识淮北凛冬酷寒,就怕对冬季的寒冷估计不足。”
从公元一到六世纪,是一个连绵达5oo年的小冰河期,当时的草场和牧场已经延伸到了黄河以南,这意味着在泰山郡以北,就能养羊放牧了,耕地也同步向南退缩,要不然青兖哪来那么多流民不事生产?
安全没法保障固然是一方面,因天气寒冷,产量下降,忙活一年的产出抵不上投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据史料记载,东晋最冷的时候,年平均温度只有1.6度,如此低温,是现代人没法想象的。
有东晋一朝,建康月份下大雪不足为奇,而郯城冬季的温度虽然没法测量,不过根据杨彦的经验与体感,再根据北方流民的口述判断,极端低温应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这就很恐怖了,零下二十度通常出现在内蒙古和东三省,就等于小冰河期把长城以北的零下二十度酷寒线推进到了山东半岛南部。
对于身处于江南腹地的吴兴人来说,能否适应如此酷寒的天气很不好说。
崔访认可的点了点头:“照将军分析,沈充很可能会大败,那么能否挽回?毕竟沈充亦是我晋人一脉,他若败亡,此消彼涨之下,怕是胡虏实力大增啊。“
杨彦苦笑道:”除非沈充不去攻打徐龛。“
”哎~~“
崔访叹了口气:”从沈充刚至兰陵,便灭其乡人来看,此人性情急燥,攻打徐龛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耳。“
杨彦暗道了声罪过,怎么办呢,谁叫他实力薄弱,只有混水摸鱼才能快壮大,况且古来成大事者,谁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相对而言,杨彦能谨守底限,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仁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府君,朝庭着我东海,下邳、淮陵与彭城配合沈充攻打徐龛,怕是不日便有沈充使者前来,于情于理,我军都该出兵相助,属下就担心沈充或会驱使将军为先登攻城啊!“
杨彦现出了慎重之色,沉吟道:“此事不可不防,不过沈充势大,若是强行下令,我亦拒绝不得,这样罢,我全带骑兵出去,谅沈充还不至于与我撕破脸皮。
当然了,此战若能破去徐龛自是最佳,但还须做好沈充兵败的准备,留守步卒应与我随时联络,相机行事。“
”诺!“
众将纷纷应下。
……
仅着骑兵随行,沈充就没有理由强迫自己攻城,毕竟从古到今,从没听说拿骑兵攻城的,而且骑兵机动灵活,万一战败的话,跑起来比别人快。
其实凭着良心来说,杨彦也不希望沈充战败,最好是与徐龛两败俱伤,由他来拾麦子,但战场瞬息万变,各方的势力勾心斗角,他有谋算,别人未必没有,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目前东海军的骑兵,经大半年的集训,已与当初的花架子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在返身骑射方面,与亲卫的水准还有着相当的差距,不过正常的骑射与冲杀不成问题,足以拉到战场使用。
不知不觉中,夏末来临,天气渐渐凉爽,东海国粮食期货市易行也正式开张,暂时杨彦还没指望有客户前来交易,郯城大户也持观望态度,在这种事上,杨彦不好表现的太热情,只是每天安排人手自买自卖,这一天,郗迈与周翼来到了市易行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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