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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徐徐靠近了石头津,杨彦是土生土长的建康人,以往石头津是很热闹的,来自于江荆的船队停一长排,力役一涌而上,搬取着货物,各家管事则与之讨价还价,俚语充斥着码头,而今日,石头津冷冷清清,颇让人不适应。
“哎~~”
杨彦叹了口气:“大将军快来了!”
蒋钊次子蒋炎随杨彦率船队南下,这时便道:“将军,听说大将军拥甲士十万,南下必是舟楫连天,末将虽不惧他,可我军船寡兵少,交起手来,怕是寡不敌众啊!“
杨彦冷冷一笑:”按理说,大将军出自于青徐侨门,与王妃有故旧之谊,对付我,就是对付王妃,王导尚不为,更何况王敦?但是就怕有人拿我们当枪使,非要去与王敦为敌,呵呵,本将倒要看看,谁不怕磕了牙就尽管放马过来,你放心,纵使要战,本将也绝不为人先登。“
蒋炎正色拱手:“末将并非怯战,他日愿与江荆水军一较高下。“
”我明白,我军草创,目前不宜与任何人硬拼!“
杨彦点了点头,望向了远处的石头城,渐渐地,面色凝重起来。
荀华从旁道:“石头城环清凉山而建,寻常攻城作战,守军只能从城头射箭,而石头城内的高点是高达数十丈的清凉山,若以投石机布之,居高临下,石弹可覆盖石头津,及至江中。
况且依山势架设投石机可不受城头限制,若是布置数百投石机,任谁都无法破城而入,除非弹尽粮绝。“
透过山间的树林,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投石机的梢杆,数量无从判断,不过从清凉山的山势来看,如有足够财力,架设百来架投石机绝非没有可能。
“嗯?”
杨彦突然心中一动,城头一阵旗帜变幻,一面周字大旗赫然竖起,数十员披甲将领出现在了城头,探头往下看。
自达暗劲之后,杨彦的视力也有所提高,可以勉强看清来者正是周札。
“停船靠岸!”
杨彦又看到了自己的骑兵已从石头城后方绕了过来,于是转头吩咐。
“将军,要不要先派人下船与之交涉?”
看着城头那兵甲森严的模样,蒋炎迟疑道。
“无妨,本将乃朝庭命官,给周札十个胆子都不敢向我放一箭!”
杨彦挥了挥手。
蒋炎想想也是,周札与杨彦不对付他是知道的,但周札哪怕身为石头城镇将,也不能私自调动兵马攻打杨彦,除非有朝庭诏令,但朝庭吃饱了撑着才会这么做。
命令一道道下达,船队缓缓靠上石头津的码头,水军暂时留在船上,杨彦与女亲卫依次下船,另有些货物也搬了下来。
其实他还是有些感慨的,被他附身之前的四奴,从不敢往石头城一带靠近,哪怕是附身之后,四奴已经换成了他,对于石头城也是敬而远之,又何曾如今日般,领着军马于石头城下大摇大摆的集结?
“来者何人?”
城头有兵卒喝令。
张访向上唤道:“东海国相杨府君受王妃诏,入京述职!”
“杨彦之?”
周札身边一名将军小声嘀咕。
周札眼里现出了一抹恨意,那日在朝堂外被杨彦啐一脸,足足几个月过去,都还觉得脸上有一股口水味,让他恶心的难受,也让他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不过他到底知道轻重,如今的杨彦可不是白身了,是秩比两千石的方伯,不是一个区区石头城守将所能摆布的。
况杨彦的言辞锋锐十足,骂倒了还好出口气,骂不过的话,反在下属跟前丢脸,于是眼珠一转,哈哈笑道:“朝庭正缺兵马,此子既主动赴京勤王,那就别想回去了,哈哈哈哈~~”
众将也是眼前一亮,杨彦带兵马回京,不正是磕睡送来了热枕头么?
……
杨彦本以为周札会骂几句的,他早已跃跃欲试了,但周札只向下张望了番,就隐没在了城头后方,这让他的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荀华也提醒道:“这老匹老真能忍,将军你可要小心点!”
杨彦摆了摆手:“若是寻常老狐狸,我或许真要留个心眼,但周札的屁股不干净,又如墙头草,顺风倒,治他比治别人容易,呵,无非是想拿老子当枪使罢了,那我倒要看看,他周札能不能举起我这杆枪。”
“将军,你是说,若战事一起,周札或会开门献降?”
荀华倒是听出了杨彦的言下之意,吃惊的问道。
杨彦狠狠一眼瞪了过去。
“噢,妾失言了!”
荀华连忙捂住了嘴,不片刻,又问道:“那我们去哪儿,是王妃府上,还是荀府?”
杨彦马鞭向前一指:“自然是荀府,先把兵马安顿下来,再去拜见王妃。”
“嗯!”
荀华点了点头。
军马并未进城,绕过南篱门,从建康城南贴着大江行进,从东篱城进了门,直奔荀府。
远远的,杨彦就看到荀灌和几个女亲卫站在门外翘首眺望,荀灌一袭裙装,肩上披了件褙子,与一年前相比,依然是眉目如画,又随着年岁的增加,整个人如一支花骨朵渐渐绽放,眉眼间还多出了一丝很难觉察的疲惫,不过让杨彦心里格登一下的是,荀灌怀里居然抱着个婴儿。
荀灌有了孩子?
谁的?
不由自主的,他的脑海中转动起了喜当爹的传说。
荀华却是欢喜的叫唤道:“哎呀,生了,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将军,我们快点过去!”
杨彦心事重重的随荀华加快了速度,于门前,双双下马,荀华抱拳施礼:“见过女……见过阿姊!”
“嗯~~”
荀灌打量向荀华,一年未见,她也思念的紧,总的来说,荀华没有大的变化,毕竟十八九岁的大女郎了,基本上定了型,只是荀华又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改变,让她一时很难想明白,再一看荀华的额头,依然覆着发,不禁眉心微皱。
随即又把目光移向了杨彦,杨彦的变化天翻地覆,如一把宝刀,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荀灌喜欢威风凛凛的男儿,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但是又觉得有些隔阂。
说到底,荀灌对杨彦的感官很复杂,既有朦朦胧胧胧的好感,又有着下意识的防备。
“见过女郎!”
杨彦抱拳施礼。
“嗯~~”
荀灌笑着点了点头:“杨彦之,你在郯城倒是大展身手啊,来,先进来吧,阿翁正在府中!”
“啊呜,啊呜~~”
这时,荀灌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杨彦不经意的问道:”郎君还是娘子,谁的?“
这家伙一张嘴,荀华就猜出打的什么心思,瞥了眼过去,似笑非笑道:”是老郎主的,去年就怀上了,阿姊,是郎君还是娘子?“
荀崧?
杨彦暗暗佩服,这是真正的老树开花啊,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如果真是荀灌的,那他除了头脑乱糟糟,就得考虑要不要把荀灌变成寡妇的问题了。
”是郎君,哎呀哎呀,别哭,刚才不还好好的嘛,真不该抱你出来!“
荀灌随口应了句,就手忙脚乱的摇着孩子,那几个跟出来的女亲卫也一脸焦急,但老郎主的骨血,她们哪敢沾?
杨彦却是把手伸了过去,催促道:”给我,这小子要尿了,快给我!“
一听这话,荀灌想都不想,把孩子递给杨彦。
杨彦以最快的速度蹲了下来,把孩子两腿叉开,搁在自已的腿上,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练之极,随即一看荀灌,就急唤道:“等等,别把,别把!”
“嘘嘘~~”
却是迟了,荀灌半蹲在杨彦跟前,嘴里本能的嘘嘘作响,一道晶莹的涓流射了出来。
“哎~~”
杨彦摇头叹气。
“怎么了?将军,这是为何?尿把干净了不好吗?”
杨彦摇摇头道:“把尿百无益处,最好不要把。”
“呵!”
荀灌不服气的轻笑一声:“杨彦之,我发现你懂得挺多的啊,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时候尿尿,不把岂不是随时会尿的一身都是?“
杨彦再次摇了摇头:“婴儿独立大小便是一种相当复杂的行为,需要感受到来自于肠胃或膀胱的刺激,需要理解刺激的含义,理解保持衣物干净和排便的关系,包括告诉自已要控制住,走到指定地点,脱下裤子再尿。
因此等孩子在生理和心理上有了初步准备之后再作训练方为上佳,否则会带来过多压力,也使母子关系紧张,延迟完成训练的时间。
毕竟婴儿在两岁半前膀胱并未充分发育,过早把尿有悖于生长发育规律,虽说把尿可以每隔特定时间尿,可那只是条件反射,不是婴儿的膀胱真能控制住,在两岁半之前最好是放任自如……“
荀灌如不认识般的抬头望向杨彦,浑然顾不得自己的脸与杨彦已经贴的很近了。
杨彦一边把着,一边滔滔不绝。
“婴幼儿排便是一种生理能力,需要自然的发展阶段与过程,强制把尿会使婴儿紧张,或会留有隐患。
再退一步说,自由大小便是幼儿成长阶段,也只有这一阶段才拥有的快乐,实是不应剥夺,婴儿被把着尿也会导致他们不会憋尿,容易形成滴答尿或尿频,而且时常提醒孩子尿尿,还可能影响到专注力,总之,把尿除了大人省心省事,没任何好处,以后尽量不要嘘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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