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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王府,见着左右无人,孙谋转头道:“媚娘啊,经商素来是你所长,如今府君有意扶植我等各家作为补偿,你应抓住机会多与府君接近啊!”
孙媚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那脸面因为羞愤都涨的通红。
“哎~~”
孙谋叹了口气:“好女不二嫁,为父如何不知,且为父就你一女,素来贴心乖巧,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哪舍得让你受丁点委屈,但今时不同往昔啊,我孙家要想重新崛起,除了亲近府君,别无他法。
其实府君有句话说的好,如我等乡豪,历来是朝庭心腹大患,暂时不剿,日后朝庭势大,亦必剿之,总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今次交了兵权田地,令府君去了芥蒂,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他日府君节节势大,我家亦可搭上府君的东风啊……“
”阿翁!“
孙媚打断道:”阿翁对小女有养育之恩,若此为阿翁之令,小女自当遵从。”
孙谋神色一滞,苦笑道:“为父知你抵触,可人与人的际遇,岂是三言两语所能道清,杨府君年少英杰,未来前途为父不敢臆测,但至少也是雄踞一方的枭雄之才,哪怕做妾,也不会辱没了你,更何况为父前几日观他,似对你隐有愧疚之意,将来你进他杨家的门,料会好生补偿……”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孙谋见着爱女隐有发作之意,连忙呵呵笑着改口道:“你说我家以何为营生?”
这倒是问到了点子,孙媚沉吟道:“小女以为,应从事造船、造纸与印刷。“
孙谋讶道:”哦?怎么不是纺纱织布与制碱?“
孙媚侃侃而谈:“纺纱织布易于上手,见效快,想必各家都会有所投入,众皆为之,价必贱,费了诺大气力,又卖不上价钱,何苦为之呢?
至于碱嘛,阿翁可莫要被百万钱一石的天价唬住,据小女所知,东海军上至杨彦之,下至士卒诸工天天吃馒头,而蒸馒头必用碱,他每天得用掉多少?若是碱真的如此昂贵,那杨彦之怎用的起,无非是他有我无,以之谋取暴利罢了,故一旦放开,还能卖多少钱难说的很。
而造船不同,杨彦之若广开商路,必以水道优先,往建康谁能不用船,哪怕不买,光是租船,于我亦是稳赚不赔,况且造船周期长,技术复杂,我家先行一步,当能占据巨大优势,哪怕别家见我家赚了钱,反应过来,可这一步之遥,或许就是天堑,终生难以逾越。
造纸印刷亦是同理,小女观杨彦之有大兴文教之意,若兴文教,必大量使用纸张书籍,咱们家印书卖纸,获利或不及造船,却福泽天下学子,有大功德偌之,况且长期耳熏目染之下,理当文风大盛,我家亦可借此摆脱乡豪身份,以诗书礼义传家!“
”啪!“
孙谋双掌猛的一拍,连呼了好几声妙。
孙媚的美眸中隐有得色。
是的,既然家族的命令不可违,自己终究要给那人做妾,那就得拿点本事出来,自己的名节已经毁了,可别让那人轻视了自己。
不过随即,孙谋就当头一盆凉水泼下:“媚娘,你别左一个杨彦之,右一个杨彦之,既便你唤不惯杨郎,也得尊称一声府君!”
“哼!”
孙媚哼道:“小女还没过他杨家的门呢,再说那杨……府君究竟是何心意,阿翁可曾探知?”
“诶~~”
孙谋摆了摆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前我家与府君为敌,府君光明垒落,故不纳你为妾,如今我家已全力投效于他,他如何能拒绝,待得时机成熟,为父自会拉下这张老脸,重提此事,你当心存敬畏,莫要叫顺了口,走罢,我们先回家!”
……
傍晚时分,孙班带着两骑驰出郯城,向氶城奔去。
与此同时,建康盐市附近的一座不起眼小院内,许杰和顾燚不着寸缕,相拥而卧。
两人的感情升温很快,顾燚本就是泼辣性子,明知有婚约在身,也不管不顾的把清白交给了许杰,并食髓知味,这些天来,除了夜晚必须回家,白天几乎都和许杰筑此爱巢数度春风,也难怪杨彦找不着许杰。
实际上许杰不知道该怎么和杨彦解释,毕竟顾燚是顾家嫡女,污了人家女儿家的身子,顾氏岂能放过他?因此杨彦虽然曾表示过愿意帮他,可他心里没底,不敢见杨彦。
说起来,许杰真没想过夺了顾燚的红丸,那天是喝了些酒,又是顾燚主动投怀送抱,一时控制不住,结果成了巫山之好。
“许郎,再过几天,我就得回庄上了,嫁与朱家为妇,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顾燚伏在许杰怀里,幽幽道。
“我……”
许杰现出了痛苦之色。
是的,心仪的女子将嫁与别人,那个男人心里会好受呢。
许久,许杰深吸了口气道:“我去你家求亲,把我们的情况如实告之,或许伯父心存不忍,会成全了我俩。”
“呵!”
顾燚轻笑一声:“憋了半天,你就想出这个法子?你若见到家君,家君必会杀你泄愤,你若真想与我天长地久,就带我走吧,我不要名份,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去郯城,去杨府君那里,我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郯城?“
许杰眼前一亮,连忙道:”好,我们趁夜走!“
”等等!“
顾燚没好气道:”兵荒马乱,就我们俩个恐怕还没到地头,就被人劫杀了,你一个男人死也死了,我一个娘子恐怕想死都死不了。“
许杰倒是恢复了清明,略一沉吟,便道:”阿燚,你说的是,我们偷偷回王府,请王妃和荀家女郎把我们送去郯城,我想凭着我与杨郎的交情,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
顾燚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还得把小姑带走。“
”什么?“
许杰目瞪口呆看着怀里的玉人。
顾燚认真的说道:”小姑孤苦仃伶,她的张君瑞弃她不顾,我若再和你走了,留她一个人怎么办,难道真要的孤独至死?我不能丢下她,我要带着她去找她的张君瑞,杨彦之不敢招惹陆家,所以躲着小姑,哼,哪能便宜他,我就得把小姑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送到她手上,看他能否狠下心赶走。“
许杰讪讪道:”陆家女郎愿意么?“
顾燚自信的笑了笑:”你放心,小姑这人没什么主见,什么都听我的,好啦,我们赶紧起床,待天黑了你和我去找小姑。“
两个人心事重重,倒没再腻歪,各自穿衣,草草用了餐,天色也黑了下来,许杰赶着马车,截着顾燚偷偷出了门。
那时的天黑,由于没有城市背景光反射,是真正的漆黑不见五指,偏偏建康处于梅雨季,天空阴沉,许杰只能以龟速前进,好久才摸到了陆蕙芷的小院,按顾燚吩咐,驾车去后墙等候,顾燚直接从前门入内。
“出去!”
刚一进屋,顾燚就摆出高门女郎的派头,把两个婢女赶了出去。
“顾燚,你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陆蕙芷不解的问道。
顾燚探头向外看了看,确定左近无人,才关了门,压低声音道:“小姑,我们长话短说,我已打算和许郎去郯城,今天过来,是带走一起走的。”
“什么?”
陆蕙芷刚刚惊呼出声,已被顾燚捂住了嘴,责怪道:“小声,小声点!”
陆蕙芷连拍了好几下心口,才不敢置信道:“顾燚,你真敢想啊,你去了郯城,那婚事怎办?顾家找不到你,朱家又如何交待?”
“哎~~”
顾燚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遇上许郎,我嫁了也就嫁了,反正咱们做女子的,这一辈子无非是相夫教子,和谁过日子不是过?
可老天爷偏偏不让我安宁,我不瞒小姑,我和许郎已有了夫妻之实,既便我狠心斩断情丝,却已非完壁,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在朱家受好脸,其实我这样做也是逼自己,否则难以狠下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崔莺莺都敢于委身张君瑞,我顾燚有何不敢向许郎奉上清白之躯?
小姑,你莫再劝我,我心意已决,顾朱两年百年交情,断不至于因我日渐疏离,反倒是你,难道你愿意独守小院,坐看红颜流逝?“
陆蕙芷的俏面现出了挣扎之色,嚅嚅道:”你和你的许郎私奔,拉上我做什么?“
顾燚正色道:”你我虽名为姑侄,实则情同姊妹,我不放心把你独自留在建康,你的张君端就在郯城,莫非你不想见他?
你千万别拿陆家说事,陆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说句难听话,如果杨彦之没来给你诊病,你……你万一病死,陆家无非是一口薄棺把你草草葬了,这样活着有何意义?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陆蕙芷的脸红了,咬着嘴唇道:“他……他心里没有我,我干嘛要去找他,我……我陆蕙芷哪能如此没脸没皮?”
顾燚嘻嘻一笑:“小姑,你想多了,你是陪我去郯城,和他杨彦之又有何干,你不是心里有鬼吧?”
“顾燚!”
陆蕙芷现出了羞恼之色。
顾燚催促道:“好啦好啦,我不和你开玩笑了,到底走不走,你给个准信,我顾燚包保平平安安的把你交到张君瑞的手里!”
“那……那些婢仆呢?”
陆蕙芷问道。
顾燚摇了摇头:“当然不能带,不过小姑放心,陆家在乎名声,尚不至于活活打死他们,虽然惩罚有点,但他们平时怎么对你的?受些惩罚也是应该。”
“嗯~~”
陆蕙芷的面色忽明忽暗,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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