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落网者?”
杨彦跃了出来,向左右喝问。
附近的山头,有暗哨下来,抱拳道:“回大王,皆未发现有人回山。”
“数一下尸体。”
杨彦又道。
有专人去数,不片刻,回报道:“回大王,合计一千零二具。“
”这孤就放心了。“
事关奇袭,杨彦不得不谨慎,如有人逃脱,那他会果断取消此次的行动,继续耗。
柳兰子则是不解道:”大王,暗哨回报妾可以理解,可您为何要数尸体?难道您事先知道会有多少人来?“
杨彦耐心解释道:”孤自然不清楚,但通常差遣人手,多为整数,凉州军与仇池军各有一个领头之人,剩余千人,一家五百,合乎情理,如去掉这两人,数目不为整,就必须考虑有人逃脱的问题了。“
“噢!”
众人恍然大悟。
荀虎又拱手道:”大王,那末将立刻领弟兄们摸回去,狠狠敲他一记!“
”不忙!“
杨彦摆了摆手:”对方是为烧我粮车而来,不见火头,怎能确认行动成功,若孤什么都不做,仅着将士们冒充黑衣人,只怕还没走近就会有弩箭射来,他放不了火,咱们自己放火。
来人,着郭默领部下砍树,从树林边缘回数十步向后砍二十步,二十步内所有树木全部砍光拖走,不要有薪柴留在地上,砍完再放火!”
“诺!
众人虽不明砍树的用意,但还是把郭默及其所属找了过来,数千人一起砍,轰隆轰隆直响,还亏得距联军较远,才不怕被觉察。
至于砍树的目地,很简单,是为了挖一条隔离带,防止火势蔓廷,一发不可收拾。
……
夜越来越深了,很多军卒都打起了呼噜,可韩璞、阴预与杨难敌三人却是困意全无,全都望着明军的方向,心里充满着焦急。
就在这时,身边有人惊喜的唤道:“将军快看,着火了!”
前方隔着十来里,突然火光冲天,在漆黑的夜空中,蔚为壮观!
“成了!”
杨难敌猛一拍大腿!
“好!”
韩璞也大叫一声好:”事不宜迟,趁他粮草被烧,军心大乱之时,发动全面进攻,当能大破明军!“
一道道命令下达,一名名军卒被叫醒,拾起武器,冲向前方,片刻之后,喊杀声大作,联军在黑夜里向明军发动了冲锋,这本是兵家大忌,但如果拖到天亮,明军收拾了士气军心,很可能摆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架式,不顾伤亡的反过来攻打,而自己一方人少,未必能抵得住。
密林中,山地里,喊杀声不断,谁都不清楚具体的战果,韩璞三人领着数千卒守着粮草,防备占据另一处的山越和僚人冲下山。
渐渐地,天色接近了黎明,正是一日中最为黑暗的时刻,过了黎明,天色将放亮,也许……明军已经溃败了吧?
“将军,他们……回来了!”
突然又有人叫唤。
“哦?”
三人又惊又喜,转头看去。
放火烧粮,哪怕是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也是非常危险的,说句不中听的话,阴预和杨难敌已经做好了子嗣与亲弟身亡的准备,可居然人回来了,这真是上天眷顾啊。
黑暗中,一群黑衣人朦朦胧胧的靠近,不急不徐,东一堆,西一团,全不成队形,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也有人边走边互相谈笑,相当的轻松随意。
这正是以荀虎为首的男千牛卫,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烧粮得手后的愉快与兴奋心情。
一行人越走越近,吸引了诸多关注的目光,岗哨的目中射出了崇敬之色,未作阻挡,甚至阴预都捋须微笑起来。
“咦?为何背着弓箭?”
旁边不知是谁,讶了声。
因着放火的缘故,随身要携带大量火油,火油由油脂炼成,又粘又稠,压重量,每人至少要背个一二十斤,还要带着长矛、刀箭,因此去时未配弓箭,那这些弓箭是哪来的呢?
还一人一副!
猛然间,韩璞面色骤变,急唤道:“不好,是明军,列阵,列阵!”
“哈哈~~”
荀虎哈哈一笑:“老狗,迟了,射!”
千余千牛卫以极快的速度摘下弓,熟练的搭上箭,引弓便射!
黑夜里,看不见箭矢,只能听到破空声,很多人猝不及防,中箭倒地,这真是突如其来的偷袭,现场乱作一团,那羽箭还有些射在车上,笃笃直响。
“速避,速避!”
韩璞急呼,拉着阴预就要绕到车后,却是感觉手上沉了许多,转头一看,阴预的脖子上插着支箭,一手捂住,喉头嗬嗬作响。
“阴公,阴公!”
韩璞悲呼,可是阴预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几个呼吸之后,气绝身亡。
“杀,杀!莫慌,莫慌,明军人数有限,都给老子上!”
杨难敌没注意到阴预已经身亡,牙呲目裂,操起长矛往前冲,此时也由不得他不拼命,很明显,偷袭行动彻头彻尾的失败,火是明军自己烧的,派出精锐换了装束,偷偷掩来,想必后面就有大军。
如果不能于短时间内,打退这一波偷袭,待得大军赶来之时,一切休矣。
杨难敌固然勇猛,可是他麾下的将士哪能跟千牛卫比呢,别的不说,就说夜战,杨彦曾按他所了解的前世特种兵训练方法专门训练过,三五配合,有吸引火力,有牵制,有隐蔽,有突袭,再有意利用黑暗的掩护,简直是防不胜防。
反观他麾下的将士与凉州军,猛则猛矣,却在慌乱中毫无章法,那种大开大阖的马上配合在山地中也使不出来,虽然人数占优,却被千牛卫利用黑暗与地形,分割包围,形成了局部人多打人少的优势。
“轰,轰!”
还有火光四起!
有千牛卫专门带了燃烧弹,瞅准了空子就往粮车上扔。
“杀!”
“杀!”
突然山后,又有如潮的喊杀声涌来。
此刻已经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瞬,天际透出了微弱的亮光,就看到山包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居高临下的冲杀而来。
杨难敌恍如浑身失去了力气一般,撑着马槊站着,手腕在微微颤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仿如地狱般的场景,头脑里一阵阵眩晕。
山道上,燃起了多处火头,一辆接一辆的粮车被焚毁,己方已经溃败了,军卒失去了斗志,如无头苍蝇般向着山道的那头逃亡,甚至还有人跳入了冰凉彻骨的西汉水中,只有极少数还在坚持战斗,却被明军一一斩落。
“啊!”
杨难敌心里悔恨难当,突然狂叫一声,拨出佩剑,反手一横,就往脖子上抹。
荀虎眼明手快,一箭射来,正中他的手腕,当锒一声,佩剑落地。
杨难敌那通红的眼眸子看了过去。
荀虎持着弓,问道:”杨难敌?“
”正是孤!“
杨难敌豁出去了。
荀虎冷冷一笑:”纵然你想死,也得大王判你死,拿下!“
几名千牛卫冲了上去,揪住杨难敌,五花大绑,捆的严严实实,杨难敌或许认命了,不再抵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荀将军,末将找到了韩璞!“
”阴预中流矢身亡!“
不停的有人来汇报战果,荀虎回头望去,脸面现出了笑容。
由于后阵先一步溃败,阵前与明军硬拼的军卒不得己,只能弃械投降,一身本事没能发挥出来,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明军将士却是兴高彩烈,收拾着同伴的遗体,驱赶着一串串的俘虏到指定地点,唯一相反的,是尤芒,他曾在眼彦跟前夸下海口,声称烧不掉粮车提头去见。
结果粮草烧是烧了,但不是他烧的。
尤芒四处打量,正见荀虎押着杨难敌和韩璞去见杨彦,当即计上心来,凑上前嘿嘿笑道:”荀将军,不妨同路?“
”哦?“
荀虎眼珠子一转,倒是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道:”尤将军,请!“
”嘿嘿~~“
尤芒摆出一副憨厚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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