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杨彦从来没有对巧娘说过狠话,哪怕巧娘背着杨彦给郗璇下药,杨彦的表情也不象现在这般严肃,这一下被杨彦劈头盖脸一顿猛熊,巧娘受不了了,捧着脸痛哭起来。
杨彦狠心不去看她。
这种事情,完全是杨彦的家事,荀崧和荀邃不好插口,不禁面面相觑,不过把话说回来,他们对杨彦能想出这个点子,还是挺钦佩的。
其中的关键,在于监督。
这个监督,是暗箱操作,连荀虎和柳兰子都不能插手,换句话说,杨彦派多少支队伍,派多少人手去监督,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这就使得监督者哪怕有心暗助皇子都不敢,因为谁都不清楚,背后有没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只能尽心尽力起到监督的责任。
其实如这类交叉监督的手段,在现代很常见,但搁在一千多年前的晋代,那时人的思想还是很淳朴的,哪有这么多弯弯绕,荀崧和荀邃不由暗道一声服字。
这时,荀灌不满道:“杨彦之,你好话好说就是了,何必对巧娘说那么重的话?”
杨彦不以为然道:“慈母多败儿,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子女不成器,为之所累,我们别的不说,就看看汉代诸王,有几个好东西?花钱手脚大,我可以忍受,毕竟我不仅仅是一国之主,还是父亲,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自己的子嗣吃土。
可是你看看,那些诸候王个个穷凶极恶,侵民敛财毫无顾忌,残忍到令人发指,人皆言石虎残忍,而在我眼里,汉代诸王,比之石虎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的子嗣中出了这种人物,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宁可一脚把他踢死,也胜过留在世上祸国殃民。”
汉代最有名的诸候王,非江都王刘建莫属,此人是刘邦玄孙,景帝孙,刘建的一生,可以概括为银乱的一生,曾与父争妻,与妹通尖,以溺死女子为乐,宫人姬妾犯错,果体击鼓,还有剃发以铁圈束颈用铅杵捣谷,另鞭打,放狼咬死,活活饿死者达数十人,甚至他还玩人瘦,强使宫人果体四处按住,与羊狗那个!
这种人的心理已经扭曲了,历朝历代的诸候王,说句公允话,除了清朝王爷为祸少些,几乎都是祸害,究其根源,还在于王爷有了贤名实在是找死的行为,而且生下来就是人生颠峰,没有目标,不能奋斗,只能沉溺于享乐,再加上身为皇子,地方官员不敢管,诸多因素合力之下,诸候王成了祸害。
荀灌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很不愤于杨彦的态度,不由哼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对了,那你准备如何挑选储嗣呢?”
众女纷纷竖起了耳朵,如果有了标准,至少可以事先提点,有个数啊,就连巧娘都抹了抹眼角,侧头看来。
杨彦却是嘿嘿一笑:“自然是综合考评。”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众女陆续现出了泄气的神色,荀灌也轻哼一声,她知道问不出名堂了。
“好了!”
杨彦双手一压,又道:“诸子中,年龄最大的是虎头,才八岁,还早得很,现在我来说另一个问题,天下间,皇位只有一个,当不了皇帝的子嗣如何安排?如汉代那样当猪养,是祸国殃民,而晋代的八王之祸尤在眼前,诸子的出路又在哪里?”
“这……”
荀崧和荀邃相视一眼,现出了为难之色。
也确实,自三代以降,皇子之间的争斗便络绎不绝,一部春秋史,在本质上,就是兄弟倪墙,父子相残,乱臣贼子谋害主君的血淋淋历史,以至孔子都不得不对春秋大加删改,并创造性的运用了春秋笔法,实在是这段历史太肮脏,而春秋之后,除了战国因各国都面临灭国危机,外部的生存压力盖过了内部矛盾,因此战国史要比春秋史干净,但是随着秦始皇一统天下,秦、汉、魏、晋的历史再次演变为了皇子之间的争斗史,到了晋朝,更是登峰造极,八王之乱,把一个刚建立不久的大一统王朝给活生生折散!
不过这两人看到了问题,却不知如何解决,毕竟历史上对于诸候王,要么当猪养,任其祸害一方,要么给予实权,裂土分疆,成为祸乱根源。
从朝庭的角度来说,两相其害取其轻,选第一种动摇不了王朝的根基,而从杨彦的表态来看,分明是想把这问题给彻底解决,那该如何解决呢?
“哎呀~~”
荀邃受不了杨彦的卖关子,急道:“杨郎啊,若有法子,不妨说来,老夫与景猷老儿替你掂量掂量。”
“把地图拿来!”
杨彦微微一笑,回头道。
“诺!”
柳兰子取了两幅地图,分别摊在荀崧和荀邃面前。
荀灌和荀崧一席,也凑头看去,三人都有种认不识的感觉,这到底是哪里?
“诶?是世界地图!”
荀灌留意到了地图顶端的一行小字,再仔细一看,整个地图的中间部分,是一大片椭圆形的海洋,间中夹杂着大小不一,且形状各异的岛屿,有的如珍珠链,有的孤零零如一块大饼,还有的乱七八糟,看不出形态。
在地图的西侧,她看到大明,在大明下方是大晋,大晋的下方是蛮荒,蛮荒以西是身毒,而大明头顶上是鲜卑,鲜卑的上面是柔然,但令她震惊的是,往西去居然是广阔无边的陆地,自东向西依次是昭武诸国,霜贵帝国,萨珊帝国,东罗马帝国与西罗马帝国。
另隔着那椭圆形的大海,是一条狭长的陆地,标注为蛮荒。
众女也好奇,可是杨彦刚刚把脸色摆在那儿,又要把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就给几个金币不管不问,心里都有气,于是强忍着不去看。
要知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啊,足足五年在外面风吹雨淋,哪个不惦挂?但更变态的是,提前认输回来了,还得送进宗人府圈禁!
这是谁的儿?难道不是他的?
柳兰子摇了摇头,还是又拿了些地图给诸女讲解。
其实杨彦也清楚,哪怕他制定的手段再严厉,待他死了之后,都会慢慢变质,流于形势,可正因如此,他才要制定的尽量严苛,因为一项制度的废除,是渐进式的,不可能一下子废除,越严厉,废除的时间就越长。
荀崧、荀邃与荀灌三人还在看着地图,渐渐地,都震惊了。
荀邃问道:“杨郎,此图从何而来,中国乃居天下之中,在此图上,大明大晋怎会如此之小?”
杨彦笑道:“我若说是郯子托梦告之于我,道玄公可信?”
荀邃无语了,这种鬼话谁信啊,但是他又不好说,于是嘿嘿干笑两声,一脸的不相信模样。
荀灌不耐道:“杨彦之,你到底想怎样,直说罢,拿这幅图来想做什么?”
杨彦肃容道:“不管两位荀公与女郎是否相信,这幅图,就是我们脚下的世界,中原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外面的世界非常广阔,不知诸位可还记得,拥有八百年国祚的周朝,疆域是如何得来?”
“分封?”
荀崧捋着胡须,拧了拧眉。
在周之前,夏商的疆域其实很小,大致相当于现代的河南大小,武王得天下之后,行分封制,把大量诸候封往边陲乃至蛮荒地界,经数百年开拓,再由秦朝统一,才形成了自汉以来的汉地基础,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华夏民族能有今日,武王分封诸候功不可没。
“不错!”
杨彦点了点头:“太子只有一人,诸王留于国中,圈养害民,放权害国,所以我打算在立了太子之后,把诸子连同王府扈从分封往天下各处,任其开拓,当然,我所说的天下,乃是整个地图,并非常指的中原,诸子每五年遣使来洛阳朝见一次,让孤了解到他的情况,若有困难,可酌情给予必要的帮助。
因事关重大,孤不强迫,愿者自去,不愿者留于洛阳,擢才情者担任部门副职,非得诏令,不得出洛阳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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