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轻鸢双眼一眯,冷笑道:“这次你赢我不过是侥幸而已。”
贺林晚的回答是随手从马车案几上的果盘里拿了几粒桂圆,当做暗器朝着谭轻鸢射过去,谭轻鸢没想到贺林晚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急忙抬起双手去挡,五粒桂圆被她闪避了两粒,拍飞了两粒,剩下的最后一粒她张嘴接了个正着。
谭轻鸢轻松化解了贺林晚儿戏般的攻击,正要将嘴里的桂圆吐出去笑话贺林晚几句,脖子却突然像是被一阵清风拂过,接着她戴在颈上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顺着她前胸落下,掉在了地上。
贺林晚看着谭轻鸢淡声道:“看来杀你也是侥幸。”
谭轻鸢愣了愣,在自己身上找了找,然后找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黄铜片,看材质这小铜片应该是从贺林晚手边的食盒盖子上弄下来的。
谭轻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有一丝凉意。谭轻鸢明白过来,刚刚贺林晚若是有心对她下杀手,她已经被割了喉咙。
贺林晚没有再理会谭轻鸢,她放下帘子吩咐赶车的婆子:“回去。”
赶车的婆子应了一声,手中的马鞭一甩,马车从谭轻鸢身边轻巧地绕了过去。
马车里,春晓崇拜地看着贺林晚:“大姑娘,太厉害了!这个谭小姐为人莽撞,不知所谓,让她知道了你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把你当成软柿子捏。”
贺林晚微微一笑:“莽撞?可不见的。”
一个真正莽撞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所有人对她心生好感?看潘文婧似乎被谭轻鸢得罪了好几次,可是潘文婧并没有真正讨厌谭轻鸢,反而从言行举止中透露出了几分对谭轻鸢的亲密。何况一个真正莽撞的人是不会看人脸色的,贺林晚之前故意出言挑衅谭轻鸢,谭轻鸢却因为五皇子的阻拦而轻易地妥协了。
谭轻鸢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不按牌理出牌,实则心思细腻,善于伪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贺林晚在这里琢磨谭轻鸢,她却不知道别人也在琢磨她。
贺林晚等人离开之后,只剩下了陈宜晗,潘文婧和徐爱媛。陈宜晗是这次春宴的组织者,她要将众人送走之后最后才离开。
潘文婧与陈宜晗通过这次春宴亲近了起来,潘文婧想要陪陈宜晗一起走。
潘文婧因喝多了酒水想要方便,便跟着丫鬟婆子去了马车上。
徐爱媛磨磨蹭蹭地留在了最后,见在场只有自己和陈宜晗了便凑了过来:“陈姑娘,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陈宜晗惊讶地看向她:“不知徐姑娘要告诉我什么事?”
徐爱媛神秘地道:“你知道五皇子殿下的心上人是谁吗?”
陈宜晗闻言一怔,然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徐姑娘,这是你该过问的吗?”
徐爱媛却不惧陈宜晗的怒火,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陈宜晗:“我只是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不说便是。告辞了!”
徐爱媛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陈宜晗叫住了她。
徐爱媛偷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才转过头来:“陈姑娘愿意听啦?”
陈宜晗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既然已经开了头,就把话说完吧,难为你一直等在这里。”
徐爱媛也不在意陈宜晗话中的讽刺之意,她凑近了道:“想必你也发现了,五皇子殿下对贺林晚十分不同呢。”
陈宜晗冷冷道:“你就想要说这个?五皇子对大家都是一样的随和,我没看出来他对贺姑娘有什么不同的!”
徐爱媛撇了撇嘴:“那是你不在东临不知道!我们这儿不少人都看出来了!上次杏林街大火,五皇子第一时间将住在杏林街两条街外的贺林晚接去了云泽园安置,还特意吩咐了管事给她和她母亲安排一个宽敞的院子。”
陈宜晗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道:“我听闻贺大人在殿下面前极受重用,这种时候殿下多关照一下贺大人的家眷也并不奇怪。”
徐爱媛看了陈宜晗一眼,神秘地一笑:“上元节的时候陈姑娘你还没有来,那一晚五皇子殿下连猜二十道灯谜,将一干书生都比了下去,在灯会上大放异彩呢。最后殿下赢得了今年灯会最大的彩头,一对十分精巧名贵的琉璃花灯!”
陈宜晗神色稍微缓和:“殿下本就才德出众,即便我没有来,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
徐爱媛捂嘴一笑:“可不是吗!不过你可知道这对五殿下千辛万苦赢回来的花灯最后去了哪里?”
陈宜晗心中“咯噔”一声:“要说就把话说完!”
徐爱媛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是难掩嫉妒:“五皇子把这对花灯送去了贺家!只因为贺林晚喜欢这花灯多看了几眼,她自己又没有本事拿到手,五皇子就将这花灯赢了下来眼巴巴给她送去了。”
“胡说八道!”陈宜晗轻斥道。
徐爱媛并拢两指指着天道:“我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那****的丫鬟出门买针线,恰好看见五皇子身边的一个随从提着那对花灯进了贺府,那花灯的样子十分独特,我的丫鬟不可能会认错!”
陈宜晗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她心里已经是信了。她不由得想到之前贺林晚被谭轻鸢攻击,五皇子飞快赶到想要接住贺林晚的动作。还有他当众对贺林晚的维护。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五皇子看贺林晚的目光都有些不同寻常。
陈宜晗越想越无法平静。
这时候潘文婧从马车上下来了,徐爱媛见今日煽风点火得差不错了,便轻飘飘地告辞了,只留下陈宜晗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原地。
潘文婧走过来见陈宜晗脸色不对,又看了看徐爱媛离开的背影,皱眉道:“陈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徐爱媛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陈宜晗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朝着潘文婧笑了笑:“我没事。”
潘文婧道:“没事就好,就算她说了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那样的人,尖酸刻薄,小鸡肚肠!咱蓬莱城里没几个人喜欢跟她做朋友。”
陈宜晗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与贺姑娘很熟?”
潘文婧道:“你是说贺林晚吗?算是比较熟悉吧,我堂姐嫁给了她堂兄,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是姻亲关系了。”
陈宜晗沉吟道:“贺姑娘可有婚约?”
潘文婧想了想,摇头:“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我说蓬莱城的夫人太太们都挺喜欢她的,连我娘有时候都会在我耳朵边念叨几句让我学学贺姑娘的沉稳懂事。加上她长得好,想必这蓬莱城里想要娶她的人不少呢。”
“是么……”陈宜晗轻声道。
贺林晚回到家中,在二门前遇见了李嬷嬷送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前院出来。
“嬷嬷,是母亲不舒服吗?”贺林晚连忙快走几步,皱眉问道。
李嬷嬷摇头:“姑娘别急,不是太太。是舅爷回来了!”
贺林晚立即反应过来李嬷嬷口中的舅爷是那位曹家大爷曹达,算时间比预计的日子早了几日回来。贺林晚见不是卫氏看大夫,便放下心来,听那大夫对着李嬷嬷交代话。
“伤势并不严重,主要是受了惊吓,按照老夫的药方每日按时喝药,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李嬷嬷将大夫送出了二门,然后交代丫鬟去给曹达煎药。
见贺林晚还没离开,李嬷嬷便于她一同往正院走去,一边小声与贺林晚交代情况:“不久前突然被人抬了回来,吓了我一跳,以为出了人命了呢!太太连忙让我请了大夫进府,刚刚大夫去瞧过了,身上只有一些摔伤和擦伤,连药都不必擦!可是这位舅爷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躺在床上一直在发抖,还总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的,好像伤得快要死了!”
说到这里李嬷嬷不由得有些好笑:“好歹这位舅爷的祖父也是跟着咱贺府老太爷四处打过仗的,怎么竟然这般胆小?也不知道这一路上遇见了什么,被吓成了这样。”
贺林晚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要想牟取暴利,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到了正房,李嬷嬷将曹达的情形告知了卫氏,卫氏特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不然还不知要如何与老太太交代。”
贺林晚语气凉薄地道:“又没有人拿刀逼着他去掖州,需要怎么交代?”
卫氏看着贺林晚叹了一口气:“你呀!”
没过多久贺光烈接到消息回来了,先去前院看过了曹达,然后回了内院,贺林晚和卫氏从贺光烈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从掖州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过来打秋风的大骥军队,原本打不过还能避开的,可是曹达不顾劝阻多收了三倍的货物,关键时刻偏偏又舍不得丢下一些货物逃走,结果被大骥人围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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