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整个大厅里剩下的竟只有寥寥数人。
此时整个大厅内只剩下一名青衣女子独自站着,而大门外却是一个老人的满腔怒火不停宣泄着,数十把步枪对着大门不停扫射,硝烟弥漫,青衣女子的裙绣却始终未曾泛起任何涟漪,一双深如碧谭的双眸静静看着远方,忽然一阵微风不知从何而起,吹散了青衣女子束绑的青丝,女子如娟的青丝随即雾鬓风鬟,根根青丝犹如夜幕繁星,而衣袖飘扬的青衣女子宛若绝代风华。
陈岩泉重重的咳嗽的一声,胸口愈发闷重,身形径直向后倒去,幸好身后有一名警卫兵及时扶住了他才让他没有倒在地上。
然而即便如此,眼前的画面却让陈岩泉一下子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自己家族的所有三代子女全部在那些火焰里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子女活着,而他自始至终却只能在大门外傻傻看着,做不了任何事。
“你有种就出来,要杀就杀我陈岩泉,你要灭我陈家杀了我便是。”老人消耗着为数不多的心力朝天空怒声道。
“你陈家这么多年欠我徒弟的债,便是灭十个陈家也远远不够。”从天空中传来的温润男声淡淡道。
“那你便灭了我陈家啊,我陈家没有孬种!”老人怒声道。
“是吗,我很好奇。既然如此,我便给他们一个选择吧。”
温润男声随即在大厅内响起。
“跪地磕头向我求饶的我可以饶他不死。”
站在大厅内陈家剩下的二代子女纷纷互相对视,似乎在抉择如何选择。
然而一个人却直接迅速跪倒在地磕头大喊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老人怒目圆睁,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印。
“竖子尔敢!”
老人看着陈尧山大声骂道,然而陈尧山置若罔闻依旧不依不饶的磕着头。
“很好,起来吧,我可以答应不杀你。”
陈尧山一听连连再次磕头道谢,然后起身至大厅的一侧。
一名陈家二代子弟见此也立即跪地求饶,将瓷板磕的有些清脆响。
“云山你!”
一连几人跪地求饶,也让老人由一开始的怒骂到现在的脸色铁青却不再言语。
而大厅内只剩下最后一名陈家子弟,正是陈青山。
老人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自己这个最看重的大儿子,戎马半生的他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家族连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都没有。
然而坐在原地的陈青山犹豫良久,最终只能看向自己的父亲嘴唇微颤,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即由坐姿变为跪姿,然后额头缓缓朝地面移去。
“求大人,饶我一死。”陈青山用了最后的力气说道,他不是不想站出来,但是即便站了出来又能怎样,只有不死才能再次让陈家荣耀长存,只有不死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只有不死才有最后的希望,陈青山暗自叹息一声,只能寄予自己的父亲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老人抬起手指愤怒的指着自己的大儿子,嘴唇哆嗦却始终未曾说出半句话。
最后长叹一声,疲惫如潮水朝他袭来,而老人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将军!”
“爸!”
“不要!”
陈岩泉倒在地上,静静看着夜空,忽然明白这么多年陈家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他的错,曾经的他一人便敢在战场上与数十名敌人独斗,然而现在陈家上下却找不到一个有血气的人,他如何不知这些人想着保全自身为了陈家留下最后的香火,然而陈家已经只剩这寥寥数人,若是连剩下的人都不再给那些大家族看看陈家宁死不屈的决心,这陈家便是活着又与死何异呢?
老人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逐渐趋于静止,他却开始淡然了,这陈家终究还是亡了,只是他从未想到却是被一个看不见连姓名都不知晓的人覆灭的,这大概就是陈家该受的惩罚吧。
陈青山看到自己的父亲倒下,纵使心中有万千悲伤却依旧只能移开眼,努力压下内心的情感,对着空气沉声道,“您已经答应放过我们了,可以让我们出去吗?”
“对啊,求求您了。”
“让我们出去吧。”
那道温润男声回复的很快,留下不咸不淡的一个字,“可。”
随即陈青山下意识的朝门外伸出手,手指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直接到达门外。果然,那堵看不见的空气墙已然消失不见,而他也不在犹豫,连忙朝老人的位置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出不去?”
陈青山连忙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死命的拍打着空气,然而身旁的几人却很轻松的通过。
“你们,你们快来帮我啊!”
可惜让中年男人失望的是,陈青山几人只是随意看了其一眼便继续朝前走去,在他们内心里,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陈尧山,若不是他,陈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至于还想让他们救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您不是答应我了吗,饶我一命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陈尧山再次跪在地上磕头哭着说道。
“我的确答应过要放过你,只是你现在的生死却不由我决定。”温润男声轻声道。
陈尧山有些疑惑,眼角多出的那抹青色裙绣却让他立刻明白了。
“我的好女儿,放过你爸爸吧,哦不,秋沫瑶大人,请放过小人吧。”
青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朝着自己不停的磕头求饶,目光却慢慢露出了一丝心软,然而还未等她开口那道温润男声却再次响起。
“你真的以为你母亲是过度劳累所以才出了车祸?”
青衣女子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闻的阴翳,却依旧被青衣女子察觉到了。
“十年前,陈尧山的一位结拜兄弟看上了你母亲,为了他那位兄弟带来的利益,陈尧山便假意与你母亲叙旧,在茶水里下药,然而你母亲宁死不屈,硬生生从酒店内逃了出来,可惜你母亲再也没有力气对抗药力,回家的路上昏昏沉沉,最后避躲不及时才出了车祸。”
“瑶瑶,你别相信他,他说的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你妈妈呢。”中年男人连忙辩驳道。
然而青衣女子闭上了眼眸,流下了两行泪水。
“畜生。”青衣女子睁开双眸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
一道远处极速飞来的红芒随即从中年男人的胸口穿过,然后重新包裹住了绯雪雪白的剑身。
“妈妈,对不起。”青衣女子咬着樱唇看着星空说道,眼泪不停的从侧脸流下,原来这么多年,错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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