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影的霸道手段在红衣教教众看来未免过于残暴。
原先或与擅入秘洞者有一较高低之意的红衣教众群情激奋!
放弃了坚守地利、以高制低、以静制动,争先冲飘影祭出杀招。
敌阵中应是没有以暗器见长者,三人纵身跃下,或持刀,或握锤,喝声震撼,看得出来有不惜以命换命的觉悟。
一块后头牵连着锁链的重锚抢在三人身前,出自沉江叟的左腕。
敌方攻势汹汹,一时尚留滞半空的飘影,未尝没有被合众之力送入岩浆的可能。
冬晴和紫风见状不妙同时动身,二人一左一右循链而上。
冬晴先至,飘影一脚踩在冬晴肩上稳身。
紫风后到,飘影落下另一脚,从紫风肩头借力。
本已沾满鲜血的除秽双匕匕身倏地光亮如新,紧接着泛起猩红血芒,伴随如陀螺般旋转起来的飘影扶摇直上!
仿佛上下石台间凭空升腾起一股血龙卷!
铁锚当先搅入其中,附后锁链被不断扯出,不消片刻便当牵动沉降叟本尊。
紧随于后的三人如卵击石,遭血龙卷断骨剔肉,死状尤为瘆人,不比坠死岩浆好受!
还有一高一壮二人殿后,见状又惧又悔,却是回头晚矣,含恨共赴黄泉。
锚在人在、锚毁人亡的沉江叟不得不拼死一战,压箱手段尽出,仍未能阻止“血龙卷”的上升之势,身死道消。
不过半盏茶功夫,石台上十余人竟折损大半。
虎背熊腰、垂着长臂的通臂石猿庆贺大感不妙,正想问询血道人吴志孤是战是退。
见血道人一手持道剑附后,一手掐诀,双唇如墨,眉心赤红,显然已默诵秘术至紧要关头。
庆贺明了血道人这是要舍命一战,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不免哀婉叹气。
哪知还未给自己鼓完气同来敌鱼死网破,猝然听得一声闷哼!
闷哼声近在咫尺,庆贺不消想便知坏事了。
瞥头一看,果然是血道人不幸遭中。
一柄精磨细打的长剑自血道人脾脏部位斜斜贯入,穿过血道人心口位置,从其肩头刺出。
血道人闭目锁眉,仰头后栽,一命呜呼!
庆贺心下大骇,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让自己的身躯有所掩蔽。
下方石台上,当红衣教众群起攻向飘影后,肆儿最先捕捉到血道人异动,指使姜逸尘用先前拾来的剑来了记百步飞剑。
将长剑当暗器使,实在出其不意,难怪防不胜防,血道人死得毫不冤枉。
上方石台余下之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没人能拦下飘影登台,后续者接二连三,他们只能死战!
死战,不像是拼死一战,而是送死。
即便有通臂石猿和瘦金刚压阵,那六人都没能在飘影、紫风、冬晴三人手下撑过十息。
直至双足在上方石台上落定,姜逸尘仍觉恍惚,说好的炼狱秘洞皆是强横之辈呢?
难道真是因飘影之霸道,教炼狱强敌肝胆俱裂而一溃千里?
姜逸尘一边打量着秘洞前方三条岔路的情形,一边不经意地扫了眼飘影。
不料对方洞察力敏锐,歪过头来看向他。
姜逸尘没法装瞎,回以尴尬一笑。
这个比他年长一轮之人,皮肤略显病态苍白,若非细看不易发现些许额纹,便也不觉其成熟。
飘影五官硬朗,棱角分明,本被肆儿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过颈长发,在一夜奔波厮杀后状若鸟窝。
看来霸气痞气兼具的面庞,因不苟言笑,常僵着个脸,只剩冷气。
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肆儿唤其阿影时,对方双眼就会眯成一线,笑意暖人。
对于飘影的过去,姜逸尘知之甚少,仅知与石府素无瓜葛。
毕竟听雨阁成立年月尚短,且从未被姜逸尘视作敌对方,是以从未深入挖掘过阁中各成员底细,所掌握的情况与其他帮派谍报部门相差无几,回阁后有暇他定要仔细了解了解,洛飘零是如何将这么个不世出的强手招徕入阁的?又或者是背上这位肆儿姐的功劳?
姜逸尘短暂的出神功夫,也是众人为数不多的喘息时间。
上部石台连接有三条石阶通往炼狱秘洞深处,自此之后是何景况,兜率帮和埠济岛都未能明确告予姜逸尘,说明那位能将祭祀、藏宝秘洞几乎摸透的能人也止步于此,显然对方也没把握再往里深入后能否全身而退。
回过头来看,那五十余精英教众不堪一击,未尝不是受限于狭隘空间,无法尽展众势之力。
血道人、眇目牢头等十余人未给他们带来太多阻碍,或有轻敌之嫌。
仅是驻守秘洞前部之人,无不有名有姓者,更无泛泛之辈,炼狱秘洞强手成分几何,可见一斑。
祭祀储物、藏宝存银、炼狱藏人,从前端这小半程路途看来绝非虚言。
古有豪阀大族千金养士,而今红衣教所为亦如是,只是这里养的士是死士。
七人入洞开杀后,秘洞警报便已拉响,否则也不会有上部石台这些人守株待兔,适才动静也足矣引来更多死士的如潮反扑。
约莫三十息之后,三条石阶上共有百余红衣教众冲杀而下。
此番来人单打独斗或不及先前那十余江湖死士,可结群而战的冲击力比起前两拨守备只强不弱。
上部石台本不算小,勉强可容百人站立,又如何能容百余人在此拼杀,无非是不断挤占听雨阁七人所立空间罢了。
七人宛如扎入海边的礁石,经受着红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拍打,往后退去只会堕入炼狱粉身碎骨。
红衣如潮、人头攒动,除了方才背着肆儿的姜逸尘二人尚一处,其余人很快便被分割开来,无法相照应。
视野中没了肆儿的踪迹,飘影越打越焦急,可越焦急越是不敢发力,生怕没能收住势头,误伤友方,反而淹没在十余红衣教众的围攻中。
好在肆儿集中生智,也亏得姜逸尘艺高人胆大,让肆儿站到其双肩上,高立敌群,引导着茫然无措的飘影杀出重围,汇合起阁中众人。
一炷香后,又一场酣战落幕。
红衣教百余来人尽数授首,姜逸尘七人则或多或少再挂新彩。
上部石台伏尸满地,流血潺潺,坠入下方岩浆中,嗤嗤声不止。
见众人先后调息完毕,逆蝶顾不着灰头土脸,拿衣袖拭去满额汗水,问道:“如何,还继续么?”
前路未知多远,前敌未知多强,此去未知有多么艰险,现在还来得及选择退去,逆蝶这是在征求大伙儿意见。
岂料半晌无人出声。
逆蝶视线逡巡,这才发现在场多是少言寡语之人。
而肆儿在这高温环境下也显得精神不济,无怪乎没人应答。
正打算再问一遍,听得本是瘫坐在地的紫风扬了扬手,坐直了身子,说道:“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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