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刘瑾派人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出发去西山了,临时营寨已经搭建完毕了。张延龄忙向阿秀等人告辞。
“岳父岳母,阿秀,我得陪太子去西山狩猎,晚间恐怕才会回来,到时候再来见你们。今明两天狩猎,明日傍晚带阿秀一起回家。”
阿秀点头应了,赵老吉道:“你们是去西山里边打猎么?”
张延龄道:“是。”
赵老吉道:“你们进去过山里么?里边可不好走。”
张延龄笑道:“我可没去过,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倒也不用担心。”
赵老吉摇头道:“人多有什么用?没去过山里连路走找不着,迷了路都出不来。西山里边山连着山,莫看山都不高,但是林子密,悬崖陡,沟也深。往往绕半天找不到路,便迷失在里边了。你们连个向导都没有么?那怎么成。”
张延龄苦笑道:“倒是没想到这些。岳父可熟悉山路?不如岳父给我们带路便是。跟我们一起去。”
赵老吉摆手道:“元成经常去山里打猎,让元成陪你们去,给你们带路。我可没那力气。现在爬山,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张延龄点头道:“那便大哥跟着去。”
赵元成很高兴,能跟着妹夫一起去山里领路,也算是有了用处。他经常进山砍柴打猎,确实山里情形比较熟。
众人回到山上,跟朱厚照说明了情形,请求带着赵元成同行,朱厚照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众人整装上马,从野狗岭北边的缓坡下去,上了北边的官道,直奔西山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已经抵达了西山山谷入口。西山山脉其实是太行山山脉的一部分,绵延至此虽然没有太行山中段南段的山峰高大密集,但毕竟是山脉。一进山谷之中,便觉得冷气森森,山形险峻,两侧山坡上的树木遮天蔽日,瞬间便和外边成了鲜明的对比。
入山官道是洪武年间修的,本来太行山只有中段的大峡谷通达东西,中间一道壶关天险扼守要道,除此之外再无通路。但洪武年间,大明朝为了兵马物资调运的便利,保证九边边镇之间的通畅和便利,于是开辟了数条通道。这一条便是贯穿西山山脉东西方向,连通北京和蔚州大同的最为直接的通道。只不过,进山之后,道路崎岖狭窄,几乎不能称之为官道,只能算是有一条路可走罢了。
进山只两三里,正应了老铁匠的话,山中山势连绵,已然隐隐有与世隔绝之感。
“大哥,西山之中哪里适合打猎?你可知道?”张延龄请教赵元成道。
赵元成忙道:“往南有座獐子山,这是咱们本地人的叫法,山林密集,山谷幽深,獐子野鹿山鸡兔子什么的很多。只是有些危险。野物多的地方野兽也多,我去年在那里还看到过野狼和黑熊。”
朱厚照兴奋的道:“那可太好了。狩野兔山鸡有什么意思?便要狩猎熊狼,最好是虎豹,那才够有趣。”
赵元成道:“虎豹西山里也有,不过这些东西居无定所,跟鬼怪一般隐匿起来,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只。獐子山里狼熊是必有的。虎豹便要看运气了,即便看到了,恐怕也猎不着。”
朱厚照道:“那可未必。舅舅,咱们便去那里狩猎。”
张延龄道:“大哥,那样的位置,官道应该不通吧?”
赵元成笑道:“官道要是通,怎还有野物?岂不都吓跑了。要去獐子山怕是要下马步行。有条路能骑一段马,不过只有一小段能骑,剩下的便要步行了。我可先说清楚了,路可难走的很,要往南翻三座大山。”
张延龄笑着问朱厚照道:“殿下觉得如何?”
刘瑾在旁道:“又远又辛苦,殿下,干脆就在左近找座山打打猎便是。我瞧前面那座山不错,山坡上还有飞禽在乱飞,野物定然不少。”
朱厚照皱眉道:“打猎怕什么辛苦?飞的那是山鸡,有甚好打的?刘瑾,你要是怕辛苦,一会留下看马便是。”
刘瑾忙赔笑道:“奴婢怕什么辛苦?奴婢是怕殿下辛苦。”
朱厚照道:“我不怕,就去獐子山。”
刘瑾道:“好好好,殿下说去那儿咱们便去。奴婢们跟着便是了。”
张延龄其实也想劝劝朱厚照,既然带朱厚照出来玩耍,自己便担着干系。獐子山有猛兽,那可有危险。就算不怕猛兽,道路崎岖摔着崴着腿脚,那也是不成的。朱厚照只要伤了一点点,自己回去便要挨骂,更别说出什么大意外了。
但此刻见朱厚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张延龄知道他正在兴头上,此刻阻止怕是阻止不了了,只能依着他的心意了。
在张元成的带领下,一行人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往南离开官道,行了不到两里,马儿便不能再骑了。地势崎岖,在这种地形骑马无异于找死。即便依旧有路径痕迹,但是草木掩映,山坡陡峭,一个失足便要滚落山涧。
众人只得下了马,拉着马匹往前走,行到一座大山北坡之下,简单的商量之后决定将马儿留在这里,留下人手在这里看守,其余人步行翻越大山。
在林地边缘稍加歇息,吃了些带来的点心喝了些清水之后,众人继续前行。翻越大山的道路着实辛苦,张延龄和朱厚照以及兵士们还好些,只是苦了随行的刘瑾张永等人。
一来他们可不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虽然是侍奉人的仆役,但平日也是养尊处优的主儿,看刘瑾的体型便可知一二。再者,太监割了下边那东西之后,身体里便少了一样强壮身体的激素,变得身体空虚无力,也经不起折腾。所以刘瑾等人杵着树枝汗出如雨,得靠着兵士们扶着架着,不时的歇息喝水才勉强跟得上。
朱厚照倒是精神抖擞精力十足,走在最前面,和张延龄便走便说笑,似乎一点也不累。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之时,又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自然是丝毫也不觉得劳累。
一路艰难而行,当到达獐子山下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变化大于计划,之前还计划着下午来山中狩猎,晚上回西山庄园的营地歇息的。现在看来,今晚只能在山中歇息了。趁着日光还有一点点,张延龄立刻命人在獐子山北面的山谷平地里搭设临时营寨。帐篷等物都留在了西山庄园,只能砍伐树木,搭建窝棚,权当临时夜宿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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