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毫无来由的到来,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狂风大作,风雨如骤,黄豆大小的雨点铺天盖地而来,横扫整个海港。
张延龄和海伦娜等人只能缩在岩壁的凹槽处躲避。崖壁凹槽很浅,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暴风雨,所以只能将阿尔梅达放在最里边,然后张延龄和两名少女挤在外侧,用椰子树的树叶披在身后,当做简单的遮挡之物,抵御暴雨的侵袭。
但这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三个人身上的衣服很快便湿透了。张延龄还好些,两名佛郎机贵族小姐的样子可就不堪之极了。衣裙湿透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纤毫毕现,遮也遮不住,挡也挡不住,场面当真尴尬之极。
不过,虽然旖旎春光在前,张延龄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便是担心大雨之后会被阿方索的人发现地牢中的情形,从而得出有人纵火逃走的判断。一旦被他发现这样的情形,大规模的搜捕会马上开始。
狂风暴雨呼啦啦的下来,空中电闪雷鸣,令人恐惧。一接一个的炸雷就在不远处的空中炸响。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令人惊恐不已。暴雨的雨滴是冰冷的,四周的空气也在变得寒冷。穿着湿透的衣服,会更加赶到寒冷。
猛然间,一道闪电惊雷仿佛就在近在咫尺之处炸响,海伦娜和凯瑟琳花容失色,惊呼起来。因为惊骇而站立不稳,踉跄摔倒。
张延龄张开手臂,将两女搂在怀里,用黑色披风将她们紧紧包裹在怀中。背对风雨,任凭冰凉的雨水如鞭子一般抽打着自己的脊背。用自己的身体为两女遮风避雨。
两名少女伏在张延龄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和身手的温度,又有披风遮挡风雨,立刻安静了下来。湿透的衣服如同裸体一般,紧紧相拥的感受如同赤身相拥一般香艳,海伦娜心跳如鼓,凯瑟琳更是面如火烧,知道不妥,却又不肯脱离这安全温暖的怀抱。
暴风雨来的凶猛,去的也迅速。小半个时辰之后,风停雨止,云开雨散,东方已经有太阳的光亮穿透云层射下来。一切都停止之后,三个落汤鸡一样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才得以收拾自己头发衣物。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便是将衣服头发上的水渍拧一拧,整理整理罢了。也没有干净衣服换洗,只能穿着湿衣服等待自然晾干。不过好在这种天气之下,用不了一两个时辰,衣物便会干的透透的。
海伦娜在替凯瑟琳整理衣裙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凯瑟琳,你脖子上挂着的小十字架呢?”
凯瑟琳一愣,伸手去摸脖子,发现一直以来挂在脖子上的黄金做的小十字架不见了踪影,这是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是黄金打造的精美贵重之物,更重要的是寄托她的对上帝的虔诚,关键时候有镇邪驱魔之用。但是它却不见了。
“哎呀。怎么不见了?”凯瑟琳也道。
张延龄在一旁树林里拧干了衣裤穿上正好走来,闻言忙上前询问,得知丢失了十字架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快找找,看看是不是你们洗澡的时候掉落了,亦或是掉落在这左近了。”张延龄道。
海伦娜努力回忆,轻声道:“可是适才在潭水里清洗的时候,我好像就没有看到你的十字架了。况且如果掉到水底里,那可未必能找得到了。”
凯瑟琳摆手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不找了。以后再请人打造一个就是了。”
海伦娜道:“可是,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啊。很珍贵的啊。”
凯瑟琳笑了笑道:“也没什么珍贵的,她的东西,其实我很想扔掉了,只是一直有些犹豫罢了。这次丢了也好,算是上帝的意思吧。”
张延龄皱着眉头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却有了另一层担心。
……
一场暴雨之后,山顶城堡的余烬被迅速浇灭。漂泊大雨浇透了城堡,造成了几次坍塌,但同时也让滚烫的废墟冷却了下来。
当暴雨停息之后,阿方索立刻带着人去查看城堡西南侧地牢位置的入口。之前无法接近,但现在去查看了。
如张延龄所料的那般,昨夜阿方索得知山顶城堡发生大火的消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事有蹊跷。
面对捶胸顿足为女人凯瑟琳葬身火海而悲哀痛哭的卧亚总督时,阿方索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何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前来探望阿尔梅达?”
卧亚总督心中恼怒,但却也不敢隐瞒,便将凯瑟琳说要尽朋友之义,探望一下阿尔梅达。之后便会同意和阿方索的婚事,不再拒绝的事告诉了阿方索。
阿方索听了这话,倒也暂时打消了对卧亚的疑虑。但是对于凯瑟琳探望阿尔梅达的动机,阿方索却并不相信她说的话。阿方索知道凯瑟琳根本不喜欢自己,他也并不在乎。将来结了婚,鞭子和拳脚会让她言听计从。凯瑟琳确实生的很美,但是阿方索见过的美女多了去了。况且阿方索喜欢的是热情似火,骚媚入骨的那种。看中凯瑟琳,除了她的美貌之外,关键还是她的家世和财富,以及卧亚总督的人脉。
卧亚总督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每一个在海外港口当总督的,谁不是肥的流油。他唯一的女儿便是凯瑟琳,将来的遗产全部归凯瑟琳所有。所以娶凯瑟琳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了,凯瑟琳良好的教养和气质美貌,将来必是会得到上流社会的认可的。也许将来可以利用凯瑟琳的美貌,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东西也未可知。
在大火未熄灭之前,阿方索便带人在周边搜索了许久,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火场现场一片狼藉,也看不出什么异常。阿方素认为,唯一能够搞清楚状况的,就是去地牢里瞧瞧情形。大火是烧不到地下数十米深的地牢内的。
所以,大雨浇透了废墟,虽然废墟砖石还带着灼热的热气,阿方索却迫不及待的带人赶往地牢所在的位置去查看情形了。
然而,到了城堡西南角的地牢位置之后,阿方索傻了眼。因为地牢所在的那个单独的小院被大量的砖石废墟堆积了起来,填的满满当当的。大小石块堆成了小山一般,入口就在下方,但却根本进不去。
冰冷的暴雨浇在城堡尖塔部分,砖石冷却造成了坍塌,将入口处的位置全部堵死了。要想进入地牢,必须搬走这些巨石。这恐怕得花费两三天,还需要大量人手才能做得到。
阿方索气的大骂不已。却无计可施。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在距离废墟不远的泥泞地面上,阿方索的手下找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色十字架,呈交了上来。阿方索一眼便认出了这似乎是凯瑟琳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条。
阿方索之前也曾在这个位置搜寻了好几趟,却没有发现这个东西。现在居然被发现了。阿方索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之前大火燃烧,飞灰烟尘落得周围满地都是,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黑尘,这十字架应该是被灰尘掩盖了起来。
现在一场大雨之后,灰尘被冲刷流走,十字架便暴露在外,立刻被人发现了。
阿方索拿着十字架端详片刻,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
这十字架如果是凯瑟琳的十字架,怎么会散落在城堡后面的草地上。她来探望阿尔梅达,怎会离开城堡在后方草地上溜达?城堡这场大火起的蹊跷,无人居住的情况下为何会起火?还有,昨晚军港有小船试图潜入,被发现后仓皇逃走。这所有的疑点串联到一起,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来。他断定,这是凯瑟琳试图救走阿尔梅达,以纵火掩盖实情的阴谋。
阿方索的目光投向了栅栏外的山坡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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