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在最初的一个时辰里,龙吟炮和虎啸炮以射程和火力优势将对岸的远程火力点尽数摧毁。
和大明北征军比拼远程火力,鞑靼人显然是不自量力。率先开炮暴露了他们的火力位置,龙吟重炮以开花弹进行攻击,平均每三发炮弹击中一处火力点,一个接一个的敲掉了对方的火炮工事。
三艘木帆船上的数十门虎啸炮则对对岸进行大面积的无差别的攻击。在摧毁回旋炮的同时,也对对岸的鞑子兵马产生大量的杀伤。
各种开花弹,实行炮弹不断倾泻到对岸的鞑子工事上,对面渡口崖顶落石如雨,烟尘蔽日,人仰马翻。
在火炮和回旋炮被摧毁之后,河面上的浮桥得以在炮火的掩护下继续延伸,鞑靼人零星的打击根本无法阻止浮桥的搭建工作。
但距离越近,也就意味着鞑子的其他打击武器可以派上用场。鞑子的强弓可以居高临下打击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鞑靼人聚集而来床子弩可以在三百步距离内形成强大的杀伤力。还有大量的投石车弩车等打击器械。这些正是鞑子敢于在对岸驻守的信心所在。
明军的火炮再凶狠,弹药也是有限的,轰炸的范围也是有限的。明军只要敢渡河,便要遭受大规模的弩箭投石车等中距离器械的打击。
在第二个时辰里,明军顺利将浮桥推进到两百步范围内。对岸的鞑子兵马似乎哑火了,没有给予任何的阻挠。浮桥顺利的往前延伸,大量的小船载着木排和固定的石头冲到浮桥尽头加快搭建速度。上千名搭建浮桥的明军士兵如蝼蚁一般字在丈许宽的桥面上来回穿梭忙碌。
对岸鞑靼人引而不发,并没有动手。这给了明军错觉,以为鞑子已经被炮火轰蒙了。
然而,在一瞬间,鞑靼人发动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在浮桥延伸到了距离河岸七八十步的距离的时候,对岸各种弓箭弩箭石块巨弩猛然袭来,河面上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大量的弩箭和石块落在浮桥左近范围内,浮桥上密密麻麻正在忙碌的明军士兵纷纷中箭或被砸中。带着呼啸之声的床弩将儿臂粗的弩箭轰击在浮桥桥面的人群之中,轰的血肉飞溅,轰的木屑纷飞。
数千鞑子弓箭手朝着浮桥方位射出了燃烧的油脂箭,这些由动物油脂浸染布条缠绕在箭头上的火箭虽然粗陋,但是却是有效的火箭。燃烧着的火箭拖拽着股股黑烟划破空间,场面恐怖而壮观。
密集的火箭钉在浮桥木板上,迅速燃起大火。一些明军士兵还试图去救火,但这么做只会成为活靶子。拥挤在浮桥前端的一百多名明军士兵很快被清空。
装载木料和石块的五艘小船也被巨大的弩箭击穿,很快进水翻覆于河水之中,上面的士兵全部落水扑腾挣扎。
在这种规模的密集火力的打击之下,浮桥一百五十步范围内的所有明军士兵根本没有避让和幸免的可能。花了一个时辰延伸出去的一百多步的浮桥也很快在火焰和打击之下散落崩塌。
三艘木帆船上炮火隆隆作响,大量炮弹倾泻在对岸,试图对鞑子兵马进行压制。但毕竟数十门火炮确实覆盖力有限,对岸大面积铺开的战场,火炮想要全面压制对方不可能的。鞑子修建的工事就在山崖上方,以岩石作为屏障,很难摧毁。倒是在崖顶上方草原上的投石车被轰碎了不少,但却并不能起到完全压制的效果。
张延龄见此情形,立刻下令浮桥上的士兵后撤至三百步范围之外,为避免浮桥大火蔓延,将火箭范围之外的浮桥迅速拆毁。人员和浮桥全部脱离了对方火力打击范围的时候,鞑子凶猛的打击才渐渐停止。
“怎么办?鞑子火力很猛啊,可如何是好?要不干脆用船载着兵士冲过去。强攻对岸。不用搭什么劳什子浮桥了。”张仑焦躁道。
张延龄摇头道:“那可不成,浮桥是供骑兵和车辆过河的。必须要搭建起来。况且,即便以三艘大船和数十艘小船一起冲锋,也不过一次性过河一两千人。在鞑子适才这种密集火力的打击之下,你认为能活下来么?岂非是去送死。”
张仑道:“那怎么办?攻也攻不了,浮桥也打不起来,那可怎么办?”
张延龄道:“急什么?这么容易便突破黄河天险,那这黄河还怎么能作为河套的屏障?真当鞑子是纸糊的么?他们调兵遣将这么久,自是有些手段的。可我张延龄却也不是吃素的。”
张仑一喜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法子?”
张延龄不答,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所有浮桥小船绑扎牢固,木排上铺设干土,停泊于对岸三百步外浮桥尽头待命。”
“传令许泰吴浩等人,兵马做好冲锋准备,一旦浮桥贯通,便即刻猛冲到对岸崖顶。”
“传令,陈式一,率一千投弹手,携带充足手雷跟随冲锋。上岸之后,务必打通上崖通道。”
“传令鸟铳营,机枪营,紧跟冲锋兵马,上崖后设立防线,防止鞑子反扑。”
众人纷纷应诺,立刻开始行动,号令之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岸边的小船开始铺设浮桥原木,一共十六艘小船只用一炷香时间便全部铺设完毕,之后纷纷抵达浮桥前端停泊在浮桥前端的位置待命。
外四军兵马以刀盾兵为前队,组织好阵型,五千敢死队在河滩上排列完毕。陈式一率一千投弹手,每人背负弹药篓一个,左手火折子,右手金瓜雷准备完毕。三百鸟铳手和五队配备徐夫人机枪的士兵在最后方。
张仑不知张延龄要干什么,在旁连问道:“延龄,你这不还是要硬冲么?桥还没搭好,这怎么冲的过去?”
张延龄道:“仑兄,随我上战船上亲自督战么?”
张仑愕然,却见张延龄已经阔步带着长顺和冯刚等亲卫上了浮桥,很快便走到了浮桥前端位置,看着他带人上了一艘停泊在浮桥下首的木帆船上。
张仑想了想,终究没有勇气跟上去。犯不着去前面拼命,弩箭炮弹可不长眼。
张延龄上了一艘木帆船上,仰头看了看桅杆上的旗帜飘动的风向,正是东南风,风并不大,但这已经够了。
“传令,所有炮火,换上白磷烟雾弹。角度五十五,方位,浮桥正前方东南三十度,距离六百步。准备!”张延龄高声下令。
三艘木帆船上的炮手迅速行动,所有子炮内全部填充白磷烟雾弹,炮口转动,方位调整,做好了发射准备。
“将所有烟雾弹以最短的时间打光,放!”张延龄大声吼道。
轰轰轰轰轰!虎啸炮连续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响彻河面。
炮弹呼啸而出,下一刻,对岸山崖侧前方的空中爆发出一团团的白色浓烟,浓烟之中还有闪亮的火光嗤嗤燃烧,像是云层中蔓延的闪电一般。
那是白磷在空中溅落燃烧的火光,这种燃烧会爆发出大量的白色烟尘,这正是白磷烟雾弹的特点。在一瞬间,一道巨大的烟幕在空中形成,像是在山崖和河面之间凭空生出了一堆白云。
炮火不停,虎啸炮快速射击,空中的烟雾随着轰鸣爆炸之声越发浓厚。东南风微微轻吹,烟雾横移,像是在山崖和河面之间拉开了一道厚重的大幕,将敌我双方的视线尽数隔断。
几乎是一瞬间,鞑靼人和明军都开始了行动,蓄势待发的明军小船在开始快速往前,搭建浮桥的行动开始了。紧接着,对岸崖顶上的火箭床弩石块也呼啸而来,穿过烟幕朝着河面暴风骤雨般的砸了过来。
有人死伤了,有木排小船着火了,有巨弩击穿了身体……
但这一次,明军士兵搭建浮桥的行动没有停留退缩,因为他们知道鞑子看不见他们,对方的打击虽然凶猛,但明显是乱射一气,只能凭着感觉和方向放箭。明显准头欠缺。
许多投石机石块和床弩射出的弩箭远离浮桥区域几十步,除了溅起水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这种情况下,被射中只能算是运气不好。
小船上的木排铺上了一层干土,火箭击中也无法引燃。木排早已铺设完毕,只需到位之后,相互勾住便可固定。浮桥搭建的速度飞快,不断的往前延伸。
与此同时,烟雾弹还在不断的爆炸,幕布没有任何被拉开的迹象。大量烟雾不断的被风吹动,保证了视线长时间的隔绝。鞑靼人一个个像是睁眼瞎一般,面对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白雾,他们能做的便是不断的将手中的弓箭往那烟雾之中射去,这样似乎让他们有了一些安全感。
小半个时辰后,当明军的炮弹换成了开花弹和大铁球开始在崖顶轰鸣的时候,从逐渐淡薄的雾气之中,鞑靼人看到了不计其数的明军从浮桥上冲过河来,一部分已经登上了下方河滩的情形。
他们不得不冒着炮火探头对着下方河滩上的明军放箭,明军顶着盾牌,不顾伤亡,大声喊杀着沿着隘口往崖顶草原上冲去。
一炷香后,许泰身先士卒,一手持盾,一手持着一杆长枪带着第一批三百名刀盾手冲上了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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