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个小县城里。与其说是县城,不如更贴合乡村。
瞧,村庄中挤出来的一条石子路上,好似演绎着平民百姓的一生。
靠近村庄的里头,茅草堆积的茅厕旁,一群群枯黄的麦秆上。有俩个髫发小女孩,和韶华少年。在其中,你若不仔细看,哪能瞅见黄丫丫一片中的嫩绿生机?他们在干什么呢?只见一个蹲在地上,瞄准瘪子中的残留麦子。张开五根手指,吧唧一下握住麦子。小女孩抬起头,蹭了一下脸上的灰,朝阿哥咧开牙呵呵笑着,憨状可掬。背着竹筐的阿哥抖了抖空筐,也是不服输,也用脚抛了起来。
大暑之下,烈日炎炎。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可是再近一点一旁树墩下,一个正值舞象之年的落魄秀才,正在一边嚼着苦根子,一边拿着卷起的书斋,很整洁。在那叹息,一声唉的,又是一声唉的。然后,就大骂起来,他也是生气了,把气都撒到了小女孩与少年的哈哈大笑上。
迎面过去的,正是一个耸着肩的赤膊男人架着沉重木轮台,其车毂在凹凸不平石子路上框框作响,上面的一节一节赭石色的茶叶交错地发出吱吱响声。他就是去他此次的目的是去村外继续当个商贩。可是怨天尤人,风伯(掌管气候的神)可不就此放过这可怜人。纵使商贩都快将蝴蝶骨拱散架了,汗流浃背,也推不动车毂的一点半点。
一个的中年干妇,挽着菜篮,在石子路中央。一路匆匆忙忙地超过了那个商贩。虽说那个面黄的妇女丰硕,肥胖。但走起路来还是轻盈,优雅。今天这妇女已经不是第一次提着菜篮走出石子路去。每一次的出行,都给这小村落,给这一带杏黄麦秆添抹上一笔靛青。(靛青即是象征劳苦,也是象征收获)
石子路近处,也就是石碑口处。赫然屹立着“奉节县”三个深红大字。
只见一位戴草帽的老者,站在石子路外的石墩旁。含着烟尾,撇下八字眉,八字眼。撅起古铜带黑的皮褶子,一脸平静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位六七十岁的耋耄老人,是什么吸引他来到这?
艳丽的红,皑皑的白。各种为身份标码的色彩,都在这庞然大物里呈现——龙轿凤辇。
辇车的黑影迅速地将眼下的老者以及石碑一并吞没。在此刻,喇叭唢呐为它伴奏,曲儿虽小,腔儿可大!
拥立在最中心的人便是白居易了。如此堂皇的阵仗,是白居易自己都不清楚的。不知道的以为是跨时代的人类访谈这落魄的小村庄呢。知道的就是白居易想要了解这里粮仓的管理制度与收成情况。
视角转移到白居易的眼前。
“为何他们要拉起这帘子。啥也看不到,都不知道到哪里了。”白居易一脸郁闷地撅着嘴。
又是一震,轿子停了下来。只是门帘被打开,一个神似董卓的胖子出现。
“主上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只是前方还需一段路,可以出行了。”胖子虔诚地屈膝说道。
我似乎习惯了这些善意之举,就直接起身跟他出轿了。只是眼前这一暗一亮的强烈冲击让我眼睛刺痛。紧接着,就全是暗蒙蒙的了。
原来是红罗伞撑起来了,旁边的侍女也是来的及时。
我尝试挺起肚子,走得端正。手向后一摆,衣带随风落下,长袍长袖随风拍下。
“这才是大唐君王的形象吧,哈哈哈哈!”皇上一脸得意地笑出声来。“哈哈!”侍女也是在身后看的震惊。
皇上转过轿子角,却呆愣住了。
眼前的颜色反差,冲击着白居易的眼睛。
刚刚繁华绚丽的大红大紫的到哪里去了?怎么眼前只剩满目疮痍的黄土。
白居易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陈玄礼的话。
“陛下,请。”旁边的侍从好像提示着我。我全然不在乎一样。看着眼前一代人赓续一代人的石子路。竟开始满含泪水。
此时仿佛在江州当司马一样,只得青裳湿。
而眼下的迹象,又宛如瞻顾遗迹般,令人长号不自禁。
想当年,白居易还正值舞象之年。还只是十一,十二岁的孩子,就已经到了徐州。自然不是出来做生意的,而是由于河藩镇战乱出逃的。
当时的青年白居易,只是一个还在学书的孩子,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
虽说白居易是中小官僚家庭出身,并不能真的为眼前的乡村落魄生活而泣。
可是其中流离故事却才是令白居易泣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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