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高悬之时,并州的大街小巷上便呈现出一番热闹景象,吃完饭之后,方陵和宋影儿在孟知远的陪同下朝城内河边行去。
三年之前,孟知远不过是清水关外邹郡的一个跑商者,生活贫困潦倒,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而在被方陵慧眼识重后,委以重任。
三年之后,昔日的跑商已经摇身一变拥有着两重身份,一重乃是掌管着封地在外各个产业的大商人,游走各地,和当地官商称兄道弟,人脉宽阔,见识广博,一重则是身居高位的封地要员,如此的两重身份亦让孟知远能够完全发挥天赋,一切处理得游刃有余,而对于方陵的器重,他自然也是备感恩宠。
在沿途的街道上,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挂着一盏盏花灯,花灯以纸或绢为皮,以竹或木为骨,内置烛火,外形多样,有的四四方方,在上面画上绽放的鲜花,有的则干脆制成花的形状。小孩子们提着小花灯,三五成群的耍闹着,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欢快声。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河边上,河边修建着堤岸,每隔一段又朝下修着石梯,连接和一个近水的平台,百姓们聚集在平台前,将自家所制的花灯放到河里,河水荡漾,便带着花灯游走。
在河中游走的花灯透着光亮,刹是好看,就好象整条河流也变成了彩带一般。
方陵站在堤岸上驻望了一阵,目光落到其他地方,便见到不远处的地方,一条长绳子缠在河边的好几棵大树上,上面似乎挂着很多纸片,很多人都围在下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孟知远察言观色,解释道:“少爷,那里是在猜花谜。”
方陵便恍然大悟,信步朝那里走了过去,所谓花谜,就是和以花有关的灯谜,比起普通的灯谜来,花谜需要十分专业的花卉知识,所以难度甚大。
不过方陵自小为了帮母亲治病,对草木之术做过很深的研究,花可入药,这天下之花当然也是熟读的一部分了,所以对于各种花的了解他亦是十分精通。
来到大树下,方陵才发现那绳子并非只缠在几棵树上,而是一直沿着河边的树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每两棵树之间挂着十几张纸片,上面全写着灯谜,按照孟知远的解释,这些灯谜全都是官府组织本地文人写成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下纸片猜谜,如果猜中还可以到前面的领奖处领取相应的奖品。
当然,这些奖品也都是由本地商人提供,一来应了官府的急,二来也树了树口碑。
方陵沿途走来,眼睛在一张张纸片上略过,每看一张,便很快的猜出谜底。
虽然方陵不说话,但是宋影儿二人都知道他定然是在猜着花谜,便也不打扰,默默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街景一变,豁然出现了一座四层楼高的塔楼,这塔楼虽然不高,但落地于城内高处,周围有树木环绕,十分雅静,而塔楼修建得也十分精巧,每一层上都有和恢弘的雕刻和彩绘,站在塔下遥望,便能看见塔尖似乎挨着漫天星辰一般,而那一层塔楼的匾额上,正挂着三个大字:摘星楼。
更让方陵感兴趣的是,本来挂着花谜纸片的绳索到了这塔下便已经断掉了,然而在塔楼那里却似乎也有一片花谜区,而且围在那里的人都是些摇头晃脑,手拿纸扇的书生。
见到方陵脸上露出的好奇,孟知远便解释道:“那是墨家小姐亲设的花谜。”
“墨家小姐?”方陵希奇道。
孟知远便回道:“墨家小姐名叫墨香,今年刚满18,但早已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了,据说她学识惊人,广博天下,就连当代的鸿儒大家都不及,就在前年,内阁大学士汪维慕名专程来此一趟,在墨家只待了半日,离开并州时,有人问起他墨家小姐是否名符其实,他只啧叹道,北方有此才女,汪维自愧不如,于是大家便都称墨小姐为北方第一才女。”
“哦,连汪大学士都能如此折服?”方陵不由起了兴趣,他深在宫中,自然知道汪维的大名,此人在内阁大学士中都算学识颇广的人,而且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能够让这样的人心服口服,那这墨家才女恐怕是真不简单。
孟知远又说道:“墨家小姐不止是学识惊人,据说本人也是国色天香,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啊。只是她一向深居闺中,除了有资格和她论道的鸿儒大家之外,普通人根本见不上一面。这摘星楼乃是墨家工匠所制,听说还是墨家的产业之一,虽然墨家并不是望族,但是凭着高好的手艺也颇有名望。从13岁起,每年的花灯节,墨家小姐就会在此楼下设下花谜,凡是能够揭开谜底者便能进入塔楼去闯她所设下的三关谜局,据说只要能过了第三关,那能够见上她一面,谈经论典。”
方陵听这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希奇道:“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这五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闯到第三关?”
孟知远颔首道:“正是如此,而且每一年都有外省的才子不远车马辛劳而来,不少人都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年轻俊杰呢,不过却无一例外的铩羽而归。”
宋影儿听得也希奇道:“这么说起来,这墨家小姐当真厉害得很,也怪不得这么多书生围在楼下了,原来便是为了求得佳人一面呀。”
孟知远连忙笑道:“我虽然没见过墨小姐,不过我敢担保,她再怎么漂亮又岂能及宋姑娘的千分之一呢?宋姑娘之美堪称天下第一呢。”
宋影儿不由噗嗤一笑道:“妾身蒲柳之姿可受不起这第一这两个字,不过,既然话是从当代大家传出来的,定然是不假了,更何况她还满腹诗书,妾身都想见一见这位才女呢。”
方陵却是一笑道:“你要想见她也不一定要今日,你若上去,这些书生哪里还有心思想谜底呢?”
听出方陵如此赞美,宋影儿便嫣然笑道:“那妾身便和孟大哥在下面候着好了,少爷可要棋开得胜哦。”
方陵呵呵一笑,信步沿着石梯而上,来到塔楼之下,一层塔楼周围的空地上,有着五六十个书生,他们大多结伴而来,有的衣着朴素,有的穿着华丽,有的面露轻狂,有的锁眉深思。
一层塔楼的大门紧紧的封闭着,外面站着两个颇为俊俏的年轻女婢,让人希奇的是,这二女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就好象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时间很难分辨出二人的区别,或许是为了让二女有所区别,所以一人裙子呈青色,一人呈蓝色。
方陵正希奇着,却听到旁边有人说道:“这不是方公子吗?”
方陵转过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何政的表弟凌霄然。凌霄然身边还有几个同行者,比较引人注意的是是其中一个华服青年,相貌和段嵘竟有七分相似,而且那脸上透出的那种狂傲亦和段嵘神似,就好象段嵘的翻版一般,只是年龄比段嵘要小一些,只有23、4岁。
联想到段家也是并州的大望族,方陵便揣测此人很可能也是段家子弟。
凌霄然的眼睛并不在方陵身上,而是打量了周围一下,见到宋影儿没有来,颇有几分失望,然后目光又落到方陵身上,不无讥讽的道:“方公子来摘星楼,莫非也是为了解这花谜么?”
“我也就是来凑凑热闹。”方陵含笑道。
“看来方公子还颇有些自知之名啊,墨小姐的花谜可不是读过几年书就能解出来的。”凌霄然自傲的说道。
方陵见他句句暗含讽刺,也并未放在心上,从孟知远口中,他也得知这何家的表亲凌家在外地也算是个望族门弟,何家和凌家联姻便使得双方受益,势力大增,所以凌霄然如此有底气也是自然的了。
“这就是凌兄口中的那个方公子?我说方公子,听说你身边有个绝色女婢,什么时候拿出来给咱们见识见识啊?”翻版段嵘轻佻的插了句话。
同行的几个人便都轻狂的笑了起来,三言两语的嘲笑着:
“对啊,有美人儿可别藏着掖着,不过我对凌兄的眼光大为怀疑啊,一个绸缎商人家里怎么会有绝色女子,而且还是当女婢?凌兄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大家体谅一下,凌兄有那位表妹天天缠着,看到什么女人那不都是绝色啊?”
“对对,说到这点在下可是非常佩服凌兄啊,有那么个表妹缠着,要是我可就早上吊去了。”
凌霄然听得颇有些不悦,轻轻哼了一声,翻版段嵘便笑道:“咱们都别跑题了,还是好好想想谜题吧,等香灭了没想出来,那可就无缘得见墨小姐了。”
这么一说,众人便都点点头,拿着手里的纸条认真的琢磨起来。
面对这些望族子弟的嘲讽,方陵表情平静得很,同时也注意到塔楼前原来点着一只长香,还剩下尺长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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