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军乘飞天而起,浩浩荡荡,方陵和柳青丝三人一艘飞天,内部显得颇为空旷,这十几日来的修养,也让方陵的伤势恢复了不少,那靳少名最后一击的噬骨魔咒似乎也并未产生什么后遗症。
但那毕竟是靳少名拼了最后生命力轰出的一击,如此简单,倒让方陵有些疑虑,只是仔细检查身体又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于是只好暂且搁在一边。
如今身边只剩下三人,方陵便说道:“有件事情,我得给你们说一说。”
三人立刻望向他,知道他说的必定是重要事,这十几日来,贺雷和护卫们都是寸步不离,甚至柳青丝三人感觉自己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如此明显的戒备让他们也颇有些不满,只是嘴上未说而已。
如今听到方陵说话,便知道他要说的事情肯定是不想让贺雷等人知道的事,也唯有在飞天中,众人才和贺雷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待方陵将靳少名死前所说的话讲出来的时候,柳青丝和宫四脸色浑然一变,就连不算绝顶聪明的独孤苍也听出些蹊跷,惊讶道:“他说你不仁我不义,这话必定是说的州君,莫非他竟和那州君有所勾结?”
“不……”柳青丝否定的道,“只怕事情的真相比这更加严重,只怕这靳少名乃是刑天武的手下!”
“什么?这怎么可能?”独孤苍大吃一惊,一脸的迷惑。
宫四神情凝重的说道:“柳姑娘说得对,一个堂堂四大盗团末席的魁首居然是州君的属下,这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只怕这事情却是证据确凿啊。”
柳青丝说道:“正是,根据这最后的话,靳少名只怕是知道他要被方陵所击败。他到底也是四大盗团末席的魁首,地位也算极高,而且盗团近年来名声直逼刀马盗团,一副要夺位而上的事态,如此情形下,靳少名怎么可能向州君投诚?再说,就算真投诚了,又何必如此麻烦。更何况,被方陵击败,就等于将自己的命送到方陵的手中,他再愚昧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而且,他在死前称呼州君为大人,这可是前所未有,之前他都只是以州君称呼,这临死之言才是脱口而出的话啊。”
“这……这倒也是。”
一席话有理有据,独孤苍一想倒还真是个道理,就算二人背后有约定,让方陵击败他,踩着他的脚壮大名望,但刑天武又能拿出什么保证说,方陵不会借机杀他呢?唯一的保证就是,靳少名根本就是刑天武的手下,听命而行事。
而刑天武之所以断言方陵这一趟必能顺利,便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宫四继续说道:“如果推断正确,便可以解释发生在靳少名身上那些不寻常的奇迹了。三百多年前他突然间崛起,靠着各种准确的情报和富可敌国的财富收拢了众多高手,将大中小诸多盗团纳入麾下,更将血虎盗团都消灭掉,没有着一个庞大势力在背后支持,没有着军队有素的训练,他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而且,在寒鸦盗团崛起的时候,九环星也曾屡次围剿,但每每围剿之时,盗团就销声匿迹,连影子都找不到,现在看来,只怕是有内部人士泄露消息。这泄露者若是高层,那便可以理解为什么龚千知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无论如何保密都无法瞒过寒鸦盗团。”
这一说,独孤苍更觉得这事情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了,只是因为这内情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联想不到。
宫四又说道:“更何况,这枯叶星气团的奥妙根本难以破解,恰恰是因为靳少名的入主,才从内部了解到气团真正的奥妙从而给予了刑天武破解之法。只怕刑天武他也早知道气团重置之事,从进入枯叶星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靳少名根本就是演戏,只是却没料到自己也被刑天武所算计,丢了性命。”
一席话令人唏嘘不已,方陵此时才说道:“宫兄分析得很对,只怕这靳少名真的是当年刑天武所埋下的一枚棋子。论事的起因也很好理解,其实是为了遏止九环星的势力。当时,刑天武应该是找到了对付血虎盗团的契机,但他并未调动大军灭掉血虎盗团,而是安插出了一枚棋子,借此来遏止九环星乃至水暮星的发展。”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沉道,“在我出发前,他曾询问我法术招式的目的,靳少名最后扑向本体,是早得了刑天武的授意,而且刑天武也料到我会施展斩魂之桥来应敌,他哄骗靳少名说只是战败即可,但锦囊之中却是要我击杀对手,若非靳少名临死之言,我亦被他瞒在鼓中!”
三人神色也为之一凛,柳青丝冷声说道:“对于刑天武来说,这是一颗极好的棋子,这些年来,寒鸦盗团的势力极速上涨,若是以此势或许花上数百年时间便可以一跃而成为四大盗团之首,掌握整个霸陵州盗团界的领袖,到时候,便定有机会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盗团清除干净。但是,如今为了将我推上神坛,壮大魔体道心之名,他却将这枚棋子当做了弃子!”
宫四沉声说道:“看来刑天武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狠毒,为了更有价值的东西,便要将次一级的价值品丢掉。虽然方兄现在对他来说大有价值所在,但若是日后遇到更有价值之物,只怕方兄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丢掉,成为牺牲品。此人借兄弟之情,赠物之礼,种种慷慨之举笼络人心,实际上却是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呐。”
独孤苍搔搔头,大为不安的道:“都说伴君如伴虎,咱们只怕现在就是这状况,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透过飞天之窗望着外面那灿烂星海,方陵淡淡说道:“自然是要未雨绸缪,好好的思量一番了。如今我们身为棋子,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握之中,要想自主,要想不被控制,就必须要摆脱这个身份。”
宫四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冷然道:“方兄,那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就只有两条:要么借他人之手铲除掉刑天武,要么,我们就取而代之!”
“取……取而代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让方兄当上这州君不成?”独孤苍愕然失声,虽然刑天武着实阴险无耻,但这州君之位在他眼中却仍是高不可攀。
宫四是在情报圈子里摸爬滚打惯了,深知人心之险恶,正如他习惯偷袭一样,要对付人自然就要用最狠的招数。他回答道:“若方兄能当上州君,再向陛下表上忠诚的话,只要取信于陛下,再凭借这地位,日后是没人敢来找麻烦的。”
这么一说,独孤苍倒觉得甚妙,他直说道:“嘿,要是方兄真能上位,那还真个是好事情呢。”
宫四朝着方陵说道:“我知方兄智慧甚高,远在我之上,但有些话我却是埋在心里不吐不快,方兄魔体道心如今公之于众,日后少不了麻烦事情。就算借人之手铲除了刑天武,还会有另一个刑天武冒出来,想借方兄你来壮大势力,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方兄自己上台,唯有此才可保安生呐。人说怀璧其罪,但方兄有这天赋之骨,我却认为并非坏事,而是天降大任之使然,注定方兄要成就一番大业啊!”
宫四言辞恳切,柳青丝二人听得亦直点头。
方陵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宫兄所言我很清楚,我入这魔界本无权欲之野心,只想游历这天下险境,做个逍遥人物。只是,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将我朝这势力争斗中推进,真是想不在这纠缠也不行。既然天定如此,我又岂会逆天而行?”
“这么说,方兄愿意当这州君了?”宫四大喜道。
方陵微微摇头,说道:“前方之路尚不确定,是否要当州君我也未曾思考。但是,任何想伤害我和我身边人的人,我都绝不会手下留情。现在说当什么,或者用什么方法对付刑天武还太早了点,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事情是如何建立我们的势力,唯有有了足够的背后势力,我们才有机会在这一盘棋中反过来钳制住刑天武!”
柳青丝突而眼一亮,提议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我们和李秉严接触的话,会否对我们大有好处?”
这一说,宫四也连忙赞同道:“柳姑娘的提议极好,李秉严到底是陛下的耳目,能够和他牵上关系应该对我们有利,而且他也是霸陵州里唯一有资格和刑天武对抗的人。”
方陵淡淡说道:“和李秉严接触是必须之事,但却不必急于现在。等到我们回去后,一举一动都将在刑天武的监视之内,若是贸然和李秉严接触,被他所发觉那就大事不好了。更何况,刑天武来这么一手,急的可是李秉严,而我们去找他,反倒失去了主动,若他来找我们,那我们才会占据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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