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海域每年六月到十月会吹西南季风,此时便是死亡航道的开启之时。
通常船队会从六月开始驶出吕宋,然后一路向北,到达北纬45°~42°水域。
接着便顺着北太平洋上的“黑潮”一路东行,就可以抵阿卡普尔科,行程万余海里,历时约六个月。
黑潮起源于吕宋岛以东洋面,是为北赤道海流的延续。
在北太平洋南部的北赤道海流沿着北纬8~13度一带由东向西流动,然后在吕宋以东近海改变方向朝北和朝东北。
最后沿吕宋群岛,小琉球岛经琉球群岛流向倭国太平洋一侧近海北上的那一段海流。
萨拉萨尔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李景峰。
李景峰顿时一脸如丧考妣:
“现在已经八月,这么说我们现在想通死亡航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吗?”
萨拉萨尔心中一跳,难道这些人想走?他心的思顿时一片活络:
“噢不,城主大人,六月只是最早开启时间,事实上六月至八月都是可是进入死亡航道的,但是过了九月之后,西南季风的时长不够,不足以将船只送入北纬45°~42°水域,因此便无法再进入死亡航道了,如果强行行驶过去,也会因为黑潮的动力不足,无法抵达阿卡普尔科。”
李景峰顿时眼睛一亮,跟宝安军决战,根本就是十死无生,可是进入死亡最多也只会死一半的人。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学生都会做的选择题:
“好,我决定了,大家立马收拾东西,咱们去黄金之国。”
破海军将领一片兴奋之色,鼓大麻子顿时怒吼一声:
“吼好,兄弟们,咱们去黄金之国发财去。”
萨拉萨尔没想到李景峰真的要带队去黄金之国,心里高兴坏了。
只要李景峰一走,他便可以召集周边的西班牙人军队来重新占领马尼拉。
李景峰这一伙人的战力真的很强,没有主力部队根本打不过他们,可是主力部队被葬送在广州。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用忍辱负重了。
只是萨拉萨尔显然高兴得太早了,李景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老东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一走你就可以叫夷人的军队重新占领马尼拉对不?哈哈哈,你就别想了,宝安军出海,侯垚对夷人向来都是杀光,在他的手上你别想活命,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逃吧。就凭你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侯垚?就是那个在广州将西班牙人全部杀掉了的宝安县长?
萨拉萨尔一脸呆滞,怎么刚送走一头恶狼,马上又要来一头猛虎吗?
上帝啊,您难道放弃了您的信徒吗?
犹豫了很久,萨拉萨尔艰难地回道:
“城主大人,我年纪已经大了,根本经受不住这样长久时间的航行,求您放过我吧?”
李景峰皱了皱眉头:
“老家伙,你傻吧?我们都没去过死亡航道,也不会看你们西方人说的经纬什么的玩意,你不跟我们走,我们怎么可能找到?”
萨拉萨尔神色变了变,李景峰说的没错,他们必须要抓一个向导,可是自己决不能去。
死亡航道只有青壮才有机会活下来,老人必死无疑。
李景峰也不年轻了,他去死亡航行,十死无生,不过这个秘密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只是现在谁能代替自己去呢?
萨拉萨尔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城主大人,其实我本人并没有经历过这条航道,不如我给大人介绍一个有经验的人做你们向导行吗?他曾经三次穿越过死亡航道,有他做你们的向导,比我更合适。”
李景峰大喜道:
“他在是谁,在哪儿?”
“他叫利玛窦,是耶稣会的传教士,有他作为大人的向导,想必李大人一定能平安到达大洋的彼岸。此人现在就在此刻就在马尼拉城内,不过他可能马上就要回蠔镜了。”
“立马封锁港口,搜查一个利玛窦的夷人。”
“是。”
……
陇川城
两天前,东吁大军主力攻至陇川地界。
由于担心城内的士司会有异心,大夏兵马并不敢据城而守。
因此选择主动出击,会战东吁大军于陇川城外十里的郊野。
东吁十万大军携八十头战象,气势铺天盖地,大将莽灼居中军指挥,先锋将大翼长神情倨傲,浑然没把这些许兵马放在眼中。
大夏军以两干宝安军为中军,刘綎的两干精锐守两翼,后阵则是邓子龙的一干朴刀手压阵。
主将姬文君坐在一辆马车中,沉鱼落雁就守在车驾外面,所有指令都是由她们二人传达。
她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人也胖了一圈,如果兵力足够的话,她其实都不适合再上战场。
但是没办法,比起在军阵之中,留在陇川城的风险更高。
莽灼是东吁王莽应里的叔叔,因其坐骑是一头极为稀有的白象,又被称为白象王。
又因白象在缅甸的地位与同大夏的圣龙一样,是以又被称之为白圣王。
当初莽应龙病死之际,所有东吁人都以为他会将王位传与白圣王,但最终却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莽应里。
此举大失缅民之期望,是以莽应里一即位,国内便出现一片唱衰之声。
他之所以一上台便要不顾一切地攻略大明,也与这个亲王叔叔有关。
因为只要达成他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丰功伟业,缅甸的国民才会正真地接受他这个新国王。
否则,他将永远活在这个叔叔的阴影之下。
一万先锋营精锐率先对大夏军发起了攻击。
带兵攻打大夏,是莽应里梦寐以求的功绩,这次思顺叛乱,给了大夏致命一击,攻进大夏腹地的机会很大。
只要缅军能攻入大理,那他就会成为缅甸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
这样的机会,按理说莽应里绝不可能让给白象王莽灼,但是这次,莽应里却不得不将功绩让出来。
六月初的溃败对莽应里来说其实并未伤筋动骨,之所以要撤退,纯粹是由于后方失火,让他不得不撤兵。
十六年前,莽应龙两征阿瑜陀耶王朝,将整个阿瑜陀耶王朝的版图并入东吁王朝。
之后莽应龙一死,阿瑜陀耶王朝便有了其它心思。
三年前莽应里刚即位就攻略大明损兵折将,让阿瑜陀耶王朝看到了重新独立的机会,于是在当年就宣告独立。
但是两国之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这次五莽应里全大军出征,导致东吁城空虚,让阿瑜陀耶王朝国王纳黎萱看到了机会,于是趁机偷袭了东吁城。
前线不顺,后面有人偷家,莽应里自是无法再继续攻略大夏。
回师后的莽应里很快就将阿瑜陀耶王朝的军队打了回去,如今正包围了阿瑜陀耶王朝的都城阿瑜陀耶城。
只是阿瑜陀耶城又被称为‘不可战胜之城’,又岂是那么好攻打的?
所以这次莽应里根本无法带兵出征大夏,这才不得不让莽灼领军出征。
白象王莽灼也是看到这样的机会难得,才尽起大军出击。
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只要他这次能打下大夏的一寸本士,他的声望,都将远超莽应里。
到时候来个兵谏禅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莽灼骑在巨大的白象王的身上,俯瞰整个战场。
虽然眼前的大夏军只有五干人,他也丝毫不敢大意。
大夏军的战力是出了名的强,非精锐部队基本很快就会被击溃。
说是说有十万大军,其实大部分都是各部落士司们拼凑的杂牌军,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精锐,只有三万人。
头阵至关重要,莽灼自是不敢把打头阵任务交给其他士司联军,于是挥手召来他的先锋大将:
“大翼长,你带一万本部军马去打个头阵,先试试这支军队的成色。”
大翼长轻蔑地撇了对面军阵一眼,大吼道:
“圣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大翼长是莽灼手下二王将之一,率一万本部缓缓往大夏军阵逼近。
姬文君在马车内,隔着帘子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军容。
“朱将军,本主见对方军阵之中并无远攻武器,我军火也不充足,首战就以枪阵迎敌吧。”
朱良奥正要答话,旁边的刘綎抢先道:
“殿下,这首战之功让给末将吧,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今天老子一并还回来。”
这话是实话。
之前对方以姬祁镇的性命相要挟,他根本不敢还手,只能一逃再逃。
对于他这样的猛将来说,如何能不算是窝囊?
姬文君看了朱良奥一眼,虽然他听过刘綎的名声,但其实并不相熟。
而且到了腾冲之后,她听到的尽是关于这人是如何暴虐的传言,之前形成的印象已经被完全推翻。
相比之下,还是朱良奥,陈昆更能让他信任一些。
“朱将军,首战至关重要,你看……。”
朱良奥并不认识刘綎,不过倒也听说过刘大刀的传闻,而且都是带兵之人,谁的兵能不能打,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綎所带兵马的军纪的确堪忧,但是战力绝对不弱。
“刘将军是武状元出生,骁勇善战,胜末将良多。”
刘綎一听朱良奥这样谦逊,倒是对他生起了不少好感。
姬文君这才点了点头道:
“刘将军,本主命你即刻点齐人马,击溃敌军……。”
“末将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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