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里在宴席上没什么胃口，到外面一片冷空气里倒是有了食欲。
整整两层饺子，她全部都吃完了。
女生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一口一口可怜巴巴地吃着饺子。
直到她将手里的饭盒筷子都收拾好，起身准备走时，顾北才终于再有了动作。
他猛地拽住女生的手腕，意识到自己的力道之后又后知后觉地松了点力气，只那么虚虚地箍住她，不让她走。
男生声音有些嘶哑，说出来的话似乎已经斟酌过干万次一样。
“陆里，我喜欢你。”
这是顾北第一次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过去很多时候，他经常无法直面自己的感情，他下意识去掩饰隐藏自己的情感。
不敢让别人知道，也不敢表现出来。
但是这次车祸之后，顾北想了很多。
他也就这么一辈子，有些东西，他不去争取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
试一试吧，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敲打着自己。
试一试，说不定呢？
其实今天晚上他看见陆里跟林蕴初一起站在酒店门口时，顾北又心生了退缩之意。
他这样子的人，真的能够站在陆里身边吗？
就算陆里不介意他的条件和家庭，难道她父母就不会介意吗？
陆里是富贵家庭里的孩子，顾北从来都知道。
她吃的穿的用的从来都是最好的，无论在哪里都是会有人宠着她的。
如果跟他在一起，他又能给她些什么呢？
到最后不欢而散时，她又会不会埋怨曾经喜欢过一个这样的男孩。
顾北不敢多想。
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真的有必要开始吗？
都说年少的爱恋通常不会有什么结果，那么他是否还要一腔孤勇地去求证呢？
在今晚之前，顾北其实都没有答案。
但就在刚刚陆里落泪的那一刻，顾北忽然下定了决心。
就算没有结果，就算不欢而散，他也不要放弃。
坚持可能没有结果，但放弃绝对会留下遗憾。
与其让喜欢的女生委屈落泪，他不妨可以大胆一点。
成长本就需要代价，就算错了又怎么样？
顾北的手这次缓缓地移到了女生的手指处，小心翼翼地张开掌心，用整只手包住女生的手指轻轻拽着。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心思不纯了。”
那天爬墙的时候，他往下望，居然看见了一个漂亮到不行的女孩子。
他当时其实有些慌张。
因为他恐高，这就说明他肯定会在她面前丢脸。
后面的发展却越发地始料未及。
那么小那么娇弱的女孩子，居然说要接他。
顾北怎么可能让她接？本来爬墙下不来就已经够丢人了，还让女孩子接？
那他的脸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于是，那天的他第一次试图克服恐高，尽量用洒脱正常一点的姿势跳下墙去。
虽然说最后跳下去时还是崴了脚，但总比在上面磨磨唧唧地不敢跳要好的多。
后面他抽烟被女生发现了，他承认他有一丝的慌张。
他以为他和她不会再又交集了。
但莫名的，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女孩子就这样无孔不入地进入了他的生活。
在得知他所有的恶劣心思和本性之后，却还是哄着他，逗他开心。
顾北没办法拒绝她。
一点都拒绝不了。
她太热烈太美好了，就算他是地上散漫生长的野草，也会忍不住想渴求眷顾。
他不够好，却很幸运地遇见了陆里。
她不讨厌他的任何模样，总是在他最唾弃自己的时候对她笑，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如果未来有她，好像路多崎岖也没关系了。
说出这句话来，顾北好像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又忽然紧张了起来。
他没奢望过那么多，但此时此刻却依然是紧张害怕的。
害怕她拒绝，害怕希望落空。
陆里站在那里没有再走，但也没有转过身子来。
她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手指攥紧饭盒说话。
“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是因为我不让你亲你才这么着急表白的吗？”
顾北完全没有明白她的脑回路，然后下一秒十分着急地否认了。
“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就算不能亲你我也喜欢。”
顾北少见地语无伦次起来。
他的一切冲动和欲望其实都是基于喜欢。
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他只喜欢陆里，也只会对她产生欲望。
他有时会对这些想法产生恶心，可是他知道，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喜欢一个人不仅是心理上的，也会有生理上的表现。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所以，他在学着接受这种想法。
陆里终于转过了身子，她的眼尾红红的，表情终于缓和过来。
她一拳锤在顾北的身上，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嘴里的抱怨也变成了娇嗔。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哪有人像你这样表白的啊？我要是不发火，不掉眼泪，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跟我表白？”
顾北愣了一下，继而轻轻牵上了女生锤在他胸前的那只手。
“不是的。”
他的喜欢，忍不了这么久。
就算没有她的这番话，总有一天，他被自己折磨到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原形毕露了。
陆里撇着唇，抬眼看他，语气有点委屈。
“好吧，原谅你了。”
女生地气焰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胃里还熨帖着，此时看见光着脖颈，肩头半片雪花的男生没由得心软了起来。
她踮脚替顾北拍走了半边的落雪，又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一点。
“你怎么又穿这么少呀？现在是冬天了，要多穿一点，不然迟早感冒。”
上次在学校看见他，他也只是穿了一件绿色薄绒外套。
清河的冬天从来都是低温，这人却像不怕冷似的，从来不穿厚的羽绒服。
陆里感受到她右手处男生的手的冰凉之意，下意识握紧他，给他传递着温度。
顾北顺着她的力道站近了一分，眼神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像一只乖顺到不行的宠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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