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勾起嘴角:"刺史大人,这话就说的有些言重了。江茗禹私自招募军队,本就是图谋不轨、罪大恶极。"
"下官身为一郡的司马,自然要对朝廷负责,下官自问没做错什么?"
"至于大人您,就算不知道江茗禹的行径,可身为刺史,这失察之罪恐怕免不了吧?"唐承安语气傲慢,眼中透着坚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王哲眼中火气狂涌的同时,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唐承安给兔相的信上,说的不是他收了江茗禹十万两银子的事,一切就都好办了。
王哲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唐司马,若你想凭此事扳倒本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唐承安不解地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江茗禹的兵马,就在尚沐县城防营,下官亲眼目睹,大人还想抵赖不成?"唐承安提高了音量,语气中透着急躁。
王哲却好整以暇,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些戏谑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江大人是私自招兵?"
"在你之前不在亚斯莫都司的那几天,除了黄超然被免职,亚斯莫都司还发生了不少事。"
"其中之一,就是本官已经将此事上报兵部,而且已经拿到了兵部的回文。"
"回文就在刺史府放着,唐司马若不信,随时可以命人取来看看。"王哲十分镇定,态度傲慢。
唐承安脸色一变,没想到王哲早有准备,自己这一着急冒进,恐怕已经落了下风。
当初黄超然和江茗禹,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唐承安正在下面的几个县巡视。
等他回到亚斯莫都司城,江茗禹早带着征兵文书回了尚沐县,因此对此事茫然不知。
王哲话音刚落,唐承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只见他本来略微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双眼圆瞪,浑身肌肉也突然紧绷,茫然无措的样子就像被人当头击中。
“这......这怎么可能?”他面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原本志得意满的态度荡然无存。
王哲冷哼一声,抬手打断他的辩解。
王哲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冷道:“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怎么就说不可能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无知愚钝的孩童。
“难道在你唐承安眼中,本官身为一郡刺史,还非得是作乱犯上的反贼不成?”
“况且你当江大人招兵是为了什么,他是为尚沐县百姓,为了守住大奉的北大门。”
“没有那几万兵马,一旦西夏人卷土重来,尚沐县怎么办,整个亚斯莫都司郡怎么办?”
“难不成到时你这位司马大人,亲自披挂上阵,用你的血肉之躯,挡住西夏骑兵?”
他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在厅堂中来回踱步。杏黄的灯光在他严峻的面容上打下阴影,更显得他气势惊人。
“身为一郡司马,封疆大吏,竟怀着如此丰龊的心思,真是令本官齿寒。”
“难道非要看着尚沐县的百姓死绝了,西夏人的铁骑直逼亚斯莫都司城,你唐司马才高兴不成?”
他猛地一拍桌案,沉重的响声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
唐承安脸色更白了,他低下头,不敢与王哲对视。
王哲都没给唐承安说话的机会,接着喝问道:“还是你对我大奉心存不满。”
“早已暗中勾结西夏人,想坏了江大人的招兵大计,里应外合,将整个亚斯莫都司献给西夏?”
“你说本官若将此事上报圣上,他会怎么处置你,五马分尸,还是把你点了天灯?”
王哲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衣摆划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唐承安猛地一惊,连忙抱拳作揖,弯腰哈腰地道:“下官糊涂了,都怪下官眼拙,还请大人海涵!”他的动作透着讨好和急切,就像一只手脚并用的猴子。
王哲冷笑一声,拍了拍唐承安的肩膀,假惺惺地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追究于你。不过你也该感谢感谢本官才是,要不是本官及时截住,你这封信早就到兔相手里了,那可就是污蔑罪了!”
“到时候非但是你,恐怕连听信你谗言的兔相,也要直面陛下的诘责。”
“你想想,一旦你的护身符兔相,因此事吃了大亏,他第一个饶不了的,会是谁?”
他冷淡的眼神中,带着毫不隐藏的笑,就像在看戏台上的丑角一般。
唐承安听后猛地一哆嗦,脸色刷的变得煞白,连嘴唇都有些发抖。
他双手合十,求饶似地望向王哲,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王哲说得对,一旦兔相因此事吃瘪,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想想一旦兔相发怒的严重后果,方才还做着春秋大梦的唐承安,后背都已被冷汗打湿。
看他这副样子,满是笑意的王哲,将那封“问安”的信,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王哲慢条斯理的道:“好了,本官言尽于此,至于唐司马想怎么办,那就看你的了。”
说罢,心情大好的他,宽大的袍袖一甩,迈着方步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王哲原本带着浓郁笑意的双眼,突然转为冰冷。他紧皱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线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焦虑和急迫。
他心中暗暗思忖:"唐承安这个祸害不除,自己将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必须尽快告知江茗禹此事,以防不测。"
王哲刚离开,仆人见自家老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开口问道:"老爷,送信的事怎么安排?"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正在面对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正愁没处发泄的唐承安,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仆人痛得捂着通红的半边脸,却还是不知死活的问:"那这封信,要不要送去?"
唐承安瞪大了双眼,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信?吃了它!"
见仆人一脸迷茫,唐承安猛拍桌子咆哮道:"还聋了不成?老子叫你把信吃了!"
仆人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将信纸团成一团狠狠塞进嘴里。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让唐承安眼中寒意更甚。
"黄超然,你这个畜生!为了跟江茗禹的恩怨,你敢欺骗我,害我在王哲面前丢脸。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暂时收拾不了王哲,也治不了你这个平头百姓,你给我等着!"唐承安眼中迸射出怒火,他恨不得立刻撕碎黄超然和江茗禹。
"王哲、江茗禹,你们都给我等着!找到机会,我非弄死你们不可!"唐承安咬牙切齿,恨声载道。
尚沐县境内,三清山山寨。
镰刀状的弯月下,银白色的雪地上,散发着冰冷的光。
一百多名土匪死前的血迹,早已凝结成冰,只不过看上去仍旧有些刺眼。
诸葛郁早就回去了,但独自坐在厅里的江茗禹,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灯火下,江茗禹坐在硕大的红木椅上,身着厚实的黑色貂裘大氅,高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黑影。
他双手紧握椅子扶手,泛白的指节透露出心中的焦虑。
紧锁的双眉间刻着深深的皱纹,凝重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
偶尔他会用力揉按太阳穴,像是在筹划着什么计策。
良久,木椅吱吱作响,江茗禹猛地一拍桌子,用他特有的洪亮嗓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土匪还是要剿的。”
“也只有这样,本官才能获得更大的民望,和百姓的拥戴。”
“所谓众怒不可犯,就算知道了一切的齐王,要对本官下手,他也得好好衡量一下。”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他颀长的身子前倾,双手撑在膝上,眼中寒光凛然:"自我来到这里,这齐王不是侮辱我,就是暗算我,将我当什么了?"
"我已经忍耐许久,实力不济,不得不卑躬屈膝。但如今我手握重兵,民心可用,齐王还要我低头?"
江茗禹一拳砸在桌上,木椅跟着震动。他声音洪亮,语气正义凛然:"人人生而平等,我与齐王一样是人,凭什么要低头?我定要与之抗衡到底!"
江茗禹双目赫然,浑身散发出坚定与胜券在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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