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穆去城中点兵时,身着戎装的李狗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江茗禹。
“怎么,让大军原地休整,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江茗禹轻缓地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不错,我这么做一是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以备日后开战。”他眯起眼睛,神色深沉。
“至于第二点,则是让城中的卫阳曜以为我们骄狂,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江茗禹压低了声线,语气中透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
“我料对方很可能趁机劫营,如此不就把他们给引出来了?”他挑起眉毛,嘴角上扬,似乎已将卫阳曜牢牢掌控在手心。
此事他给图克斯洛传令时就说过了,不管对方打哪边,都是有备无患。李狗蛋听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似是在表达赞同。
但直到天黑,一切都很平静,李狗蛋以为江茗禹失策了,正要开口讥讽,江茗禹却一再说再等等,神色从容不迫。
秋日天短,很快就到了一更时分,而就在此时,哨骑突然慌张地跑进大营,气喘吁吁地回禀,说卫阳曜终于出兵了。李狗蛋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惊讶。
“来的还真快!这下可好,鼠儿上钩了!”江茗禹哈哈大笑,扬起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不到半顿饭功夫,领着五千骑兵的彭穆,就风一般朝江茗禹漆黑的大营冲了过来。穿着铠甲的彭穆勒马停下,高举长枪,目光如炬。
“弟兄们,杀进去!”他大吼一声,带头一马当先,直扑大营门口。
一阵混战声中,江茗禹听见彭穆已经成功杀入大营,正悍不畏死地杀向中军帐篷,准备取他性命。
就在此时,鄂布突然领兵堵住了彭穆去路。“贼将,区区几千人就敢来我大疆军中送死,谁给你的勇气?”他气势汹汹地喝问道。
彭穆却不答话,双目通红,长枪直指鄂布要害,眼看就要相交。
与此同时,数倍的大疆兵,也跟五千南疆兵死死搅在一起,刀枪相向,难分难解。
夜幕之下,兵刃交击,惨叫连连。月色被鲜血染红,地上已经躺满了死尸。
大疆兵个个accs劲足,南疆兵明显落于下风,溃不成军。
最后一个南疆兵倒下时,彭穆已身中数创,浑身是血,命在旦夕。他双目赤红,死死瞪着地上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伤员。
鄂布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彭穆,语气中居然透出几分敬意来。
“厚葬......”话音未落,江茗禹便从营帐中大踏步走了出来,直接打断了他。
“且慢。”江茗禹抬起一只手,神色冷峻。
鄂布不解,追问道:“陛下,他们都是好汉,应该被肯定。”
江茗禹却浮起一抹冷笑,“你说的对,不过他们的脑袋还有大用。”他挑起眉毛,眼神阴森。
鄂布猛然抬头,恍然大悟。“陛下想以此震慑敌军?”
江茗禹微微颔首,“这么好的东西,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可惜了?”他眯起眼睛,目光晦涩难明。
“我知你敬重他们,但你是军人,我们是在打仗,希望你能明白。”江茗禹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
鄂布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之后,鄂布领兵直抵个保城下,他摆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架势,也不管守军的反应,直接开口道:
“上面的人听着,我乃大疆都督鄂布,今日前来是有件礼物送给卫阳曜。”
他话音未落,随手一挥,立时有五千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大疆军士抬了出来,重重摔在城下尘埃飞扬之中。
这已经是深夜时分,城头灯火微弱,守军们眯着眼睛往下看,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鄂布见状讥笑道:“看不清楚是吧,别急,本都督这就给你们送上去。”
只见军士们捡起人头就向城头狠狠抛去,顿时惨叫声大作,守城的南疆兵看清那些脸上还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顿时就蒙了。
“这是......任指挥......是任指挥的人头!”一个士兵惊呼出声,声音抖得像筛子一样。
鄂布嘴角挂着狞笑,昂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就是你们的任指挥,还有他带来的五千兵马,我家陛下仁慈,将他们全都给你们送回来了!”
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容消失,厉声喝道:“回去告诉卫阳曜,彭穆的死只是小惩大诫,若再不投降,这也是他的下场!”
鄂布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
消息传开,营中南疆兵心惊胆战,哀嚎声此起彼伏。兵马俑就这么折戟沉沙,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死亡已经触手可及!
而且谣言四起,说这都是彭穆自作主张出兵挑衅,置五千兄弟于死地。
南疆兵憎恨又怨毒的目光射向大殿,仿佛要将那里的人挫骨扬灰。
城中官僚闻讯也是魂不附体,心头犹如翻江倒海,惊骇交加。不少人开始暗自收拾行装,准备投降敌军。
这个噩耗传到卫阳曜耳中,他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如纸。
“混账,彭穆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想放出穆迁,真是痴心妄想!”卫阳曜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
“说什么挑起全军的士气,这回好了,非但士气没挑起来,军心却更加不稳。”他恨恨地咬牙切齿。
随后他吩咐手下抓捕彭穆全家,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斩首示众。
“马上命人给霍准传令,令他带人死守个保城,敢有怯战和反战者,就地处死。”
城门呜呜闭合,南疆兵垂头丧气地登上城头,前途茫茫。
与此同时,江茗禹大营内灯火辉煌,帐篷林立。
李狗蛋火急火燎地跑进帐篷汇报最新战况,只见江茗禹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茶。
“起效果了,城头上的兵马增加了不少,很明显卫阳曜这是怕了。”李狗蛋哼笑一声,得意不已。
江茗禹也呵呵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立时下令图克斯洛,让兵马轮流出营,做出随时攻城的假象。
“就这样将他们的精力和军心一点点榨干,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霍准和南疆兵的噩梦,也由此开始上演......
当天晚上,四更还不到,图克斯洛披挂上阵,亲自领兵杀向个保城西门,枪矛林立,杀气腾腾。
城中守军顿时惊慌失措,众说纷纷,霍准闻讯大惊,连忙提剑上城,一边高呼口号鼓舞士气,一边调动防守,使出浑身解数。
南疆兵严阵以待,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同大疆兵拼命。
就在两军距离拉近到马上可交锋之时,图克斯洛却蓦地抬手示意,转眼间全军掉头撤退,瞬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霍准长长舒了口气,手中的剑都松懈下来。他明白,要是真交战,以如今这摇摇欲坠的军心,南疆兵恐怕难有胜算。
图克斯洛见南疆兵做好准备,也不敢真的强攻,只好中途撤军。
守城的南疆兵暂时松一口气,却还不敢大意,继续在城头盯防着。
可还不到五更时分,东门又传来打斗声,原来是鄂布领军杀到。霍准顾不得惊魂未定,再次急速赶往城头督阵。
眼看敌军来势汹汹,南疆兵又要拼死一战,鄂布却在半道再次撤兵不战而去。
霍准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他不敢带新兵出战,老兵出城后门又难保不被图克斯洛偷袭。
日复一日,大疆诸将轮番来犯,南疆兵疲于奔命,前途渺茫。
后来,眼见南疆兵已奄奄一息,卫阳曜不得不让他们稍事调整,新兵也上城楼支援。
但这批新兵刚入伍没多久,一到城头更是手忙脚乱,应对不暇。
城楼上渐渐混乱不堪,鄂布见状立时回禀江茗禹。
“敌军老兵退下来歇息,新手上阵,已是强弩之末,不日可破!”
江茗禹沉吟片刻,眼中精芒乍现。“时机成熟,当真可一举致胜!”
他当即密令图克斯洛继续白天袭城,待三更再放火焚城。
“届时趁乱杀入,直取敌军大营,歼其老兵。”江茗禹眼神冰冷,杀气毕露。
随后他又分派各路大将目标,誓要击溃守军,生擒卫阳曜。
图克斯洛等人再次围城示威,而城头上毫无章法的新兵更无应对之力,霍准焦头烂额却也无计可施。
太阳已偏西,城头守军早已筋疲力尽,卫阳曜也终于忍不住,想要放出方闻来挽救颓势。
但他刚说出这个想法,丞相从献等人立刻大声反对,你一言我一语,极力摇头。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从献上前一步,态度激烈。
“方闻居心叵测,又是废太子的人。一旦他掌权,势必会放出废太子,陛下就危险了。”他神色凝重,语气极其坚决。
“不错,如今兵凶战危,江茗禹随时可能打进来,我们不能再生内乱了。”其他大臣也纷纷表示反对,个个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废太子欧封出来,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马屁精。
而且就算他们侥幸逃过一劫,凭借欧封的民望,他定会率人与江茗禹血战到底。到时这些官僚的处境依旧凶多吉少。
相反,只要欧封被牢牢控制住,就算南疆亡国,江茗禹也不会加害于他们。到时靠积蓄依旧可以衣食无忧。
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臣上前,拍着胸口大声嚷嚷:
“若陛下执意放出方闻,老臣就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之上,陛下的龙位万万不可动摇!”
另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员也连忙接口:
“陛下,现在的形势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危急。”
马尚书笑吟吟递上一记马屁:“陛下圣明,定早已看穿一切。江茗禹大军远道而来,粮草必定捉襟见肘。”
“请陛下再忍几日,待其粮尽兵疲之时,我军一举将之歼灭。届时南疆疆土尽为陛下有!”
卫阳曜听了大喜,连声称是。丞相等人也都恭维这高招。
只要江茗禹的粮草断绝,南疆必定收复!卫阳曜这样想着,终于放弃了放出方闻的念头。
众臣们暗自松了口气,长笑不止。他们明白,只要卫阳曜坐稳这个龙椅,自己的位子就无需担忧。即便南疆沦陷,靠着自身财富也足以衣食无忧度过余生......
南疆君臣弹冠相庆之时,江茗禹正在大账内与众将商议进攻计划。
“一更就要到了,你们回营做好准备,三更准时动手。”他神色严峻,双手背在身后。
“速遣飞骑告知图克斯洛,务必按时发动攻城,不能耽搁了良机。我军粮草已捉襟见肘,必须速战速决!”江茗禹咬牙切齿,眼中透着焦虑。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二更时分,鄂布率军归来汇报。
“陛下,刚才在城下敲敲打打折腾了一番,把南疆兵折磨得够呛!”他哈哈大笑,神采奕奕。
“此时敌军定在补眠,我军正可乘虚而入,机不可失!”
江茗禹眼中精光乍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三更至,你即刻率弓箭手向城内放火,我随即亲率大军杀入!”
正如鄂布所料,城头守军已熟睡就寝,偶有人起夜小声交谈。
鄂布挥手一下,数万火箭从弓弦上腾空而起,划出绚烂火光,跌落城中,瞬时点燃千万火种。
守城南疆兵登时惊醒,四处奔波,却已无法挽回局面,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西门处,隋旻也率军放火,燎原烈焰顷刻将老城笼罩。民居、兵营尽成灰烬,死伤无数。
新兵手忙脚乱,七手八脚也无济于事。而老将霍准等主力又在大营中沉睡,等醒来时局已脱离掌控。
卫阳曜闻讯也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尽力灭火。己方军心涣散,再无应对之力,惟有任人宰割。
江茗禹见大功在即,喜不自胜,当即传令各路大军杀入火海,直捣要害。
东门,狗蛋等猛将便领兵攻入。西门处,何靖三箭齐发,为图克斯洛发出攻城信号......
战火燃遍苍天,江茗禹将士杀气腾腾杀入城中,一举歼灭守军。此战胜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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