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你这么想可不行啊，咱们是集体，当然要从大局出发，你只顾你们农具厂，不考虑全县的工业布局是不行的。”
“咱不是领导，也犯不着操那份闲心，我要做的就是好好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让在厂子里辛苦半辈子的工友们心寒。”
自从与唐沭深谈过一次之后，戴厂长也意识到了公有制企业现在所面临的各种问题，这时候还没有暴雷，完全是因为大家还吃着以前的制度所留下的红利，人浮于事、外行领导内行、各部门之间的相互推诿，这些问题一旦显露，公有制企业能不能坚持下去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能有洗衣机厂这一条后路，将来可以保障工友们的生活，就算农具厂真的倒了，大家也不至于没饭吃。
县工业局几乎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无奈戴传余就是油盐不进，更可恶的是农具厂这帮人对他马首是瞻，纵然这位姜主任私下里找到部分厂领导挑拨了好几次，依旧没有让大家松口将洗衣机厂的股份交出来。
最恶心的是启动资金都是沈氏出的，农具厂这边名义上是用技术换股份，县里想要拿钱出来，却都不知道该转到哪个户头里。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中港合资蓝天洗衣机厂正式揭牌成立，唐沭作为沈氏的代表参与了生产线投入运营的剪彩仪式。而作为参加仪式的重量级人物，捷凯电子江城分公司负责人一边剪彩，一边嘟囔：“先是来了一家聚氨酯制品厂，现在又来一家洗衣机厂，我们公司的五间生产车间被占了俩，再这么搞下去，干脆搞一个捷凯工业园算了。”
“唐总，你可别瞎说，龙都聚氨酯制品厂可是你家老板的产业，至于蓝天洗衣机厂么，现在就是个过渡时期，要不是制衣厂和食品公司不在县城员工们上下班太不方便，我用得着来看你的脸色吗？”
“行啊，你不用看我的脸色，租金涨一倍好了。反正这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唐沭给了妹妹唐雨一个大大的白眼：“算你狠，送你一套名牌衣服。”
“两套。”
“成交。”
将江城县的所有事情一并处理完，唐沭返回宁城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初。
刚刚抵达学校，张国栋就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听的消息。
“学校同意你提前一年毕业的事被人爆出来了，现在系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觉得学校这就是在对你进行特殊照顾，有几个会闹事的都准备去省教育厅请愿了，你这事闹大了啊。”
“是吗？这可怎么办呢。”唐沭装作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脑袋，可听他这无所谓的口气怎么这么想让室友们扑过来揍他一顿呢。
学校确实没打算公开这个决定，那是因为没开过这个先例，本来想着关起门来暗自处理掉也就算了，现在被人捅了出来，校方还不得不出具一个正式的解释。
可就是这份张贴在校园公告栏里的声明，直接将唐沭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
“说什么唐沭提前一年毕业，完全没有任何猫腻，这小子从大一开始就没怎么在学校里待过，这种学生放在其他学校早就被开除了，没想到在宁农大却成了优秀学生，这是什么世道。”
“还不是因为他家里给学校投资成立了基金会，学校那些个研究生的各种经费都是从那来的，这就是用钱砸出来的优秀学生。”
发出这种声音的都是自觉考不上农大研究生的学生，反正他们也享受不到沈氏基金会的任何好处，当然看不惯唐沭这种不要脸的行为。
“这话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张国栋沉思了片刻给出回答：“听说是系里的学生会副主席，他在院领导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你的申请，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你现在是整个本科生的公敌，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我都成公敌了？”唐沭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对此我表示理解，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你现在这副模样真的是很欠揍啊。”唐沭的态度瞬间引发了宿舍全体成员的不满。
“所以你打算怎样面对这种情况，如果真被捅到教育厅去，上面的压力下来，你的提前毕业申请恐怕很难通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学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唐沭根本就不符合提前毕业的条件，这也是引发大多数学生不满的主要原因。
“烦劳兄弟们帮我把话放出去，下周一的晚上我在咱们系的阶梯教室里等着将我视为公敌的同学们，到时候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作为学校目前最具争议的一个人物，唐沭的一举一动都倍受重视到了周一的晚上，农学院的阶梯教室里果然坐了个满满当当，有些晚到的实在是没了座位，就直接站在了过道上，甚至连外面的走廊里都围满了看热闹的。
就在大家讨论唐沭会拿出怎样一个态度来面对群情激愤的众人时，当事人很是潇洒地出现在了前面的讲台上。
唐沭先是对着台下的众人摆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与自傲，一上来就投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各位同学晚上好，我知道大家聚在这里，是想知道我申请提前毕业的相关细节，没问题，你们所有的疑惑，我都可以一一作答，现在我先阐述一下原因。”
在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唐沭接下来所说的话瞬间让现场炸了锅：“家里考虑到我和我的女朋友已经相处三年多，并且两人都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打算我让我们尽早结婚，但是由于我还没有完成学业，担心这么做会给学校带来影响，所以才申请提前毕业。”
一语既出，引得全场一片哗然，有很多人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原以为他可以提前毕业是学校和某个政府单位达成了什么共识，来一个聘用国家干部的暗箱操作，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为了结婚，简直是对不起他的高考省探花这个头衔。
“如果真就是事实，那么你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当学校是什么地方？你家的后院吗？说来就来，想什么时候走就走？”
“没错，像你这种完全不尊重学校的人根本就没资格成为我们的同学，就应该被学校开除学籍。”
“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自助了学校不少的科研项目吗？没有你家的这些投资，我们的研究就坚持不下去了？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没了你们家，国家照样会拨款，咱们都研究照样不会停滞。”
随着第一个人跳出来怒骂唐沭，声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持续了整整十多分钟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站在讲台上的唐沭就面带微笑看着他们的表演，直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这才继续说道：“我申请提前毕业，所有手续完全符合学校的规定，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金钱交易，你们侮辱我可以，但请不要伤害我们的母校。其次，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来农大念书的初衷已经达成，有没有学校颁发的毕业证书，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不管学校有没有通过我的申请，各位在今年秋天的时候应该是见不到我在学校里出现了。毕业或者肆业，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如果大家实在看不顺眼，我可以不要这个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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