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事件等级已经远超出你的能力上限！迅速撤离！”
“我已申调附近的人手前去支援和接管！一小时左右就位！”
听到回复，孙健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现场有平民死亡，我会尽可能的拖到支援到来。”
“如果我……”
他对着通讯器苦涩一笑，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死了，请按照合同，妥善安置我的家人。”
“对了，让支援人员多带一个收容器，用来……收容我。”
说完，孙健关闭了通讯。
他缓缓摘下了一直罩在头上的兜帽。
白发，披散而下。
诡异的是，那头白发随着挣脱兜帽，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眨眼间，已经到了脚跟！
白发无风自动，丝丝缕缕如同具有生命般不断蠕动。
仿佛是无数白蛇汇聚而成，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头发的生长。
孙健的脸上、脖子上的裂纹又加深了数分，深可见骨，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孙健，那些人皮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那是……纸钱？！”
严罗眼睛一亮，惊呼出声。
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接着道：
“鬼杀人的规律，难道是这些纸钱，不能触碰到皮肤么？”
“那些死掉的人，或是脖子上，或是手臂、脸上，都贴着纸钱。”
“而大部分人，衣服或头发上，虽然也掉落有纸钱，但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靠！你怎么了？”
严罗语速飞快的分析，随后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孙健。
可这一回头，正看到孙健的身体变化，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孙健看上去很不妙。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身上的裂缝不断渗出腥红的鲜血。
白色的头发还在继续疯长，此时已经拖到了地面。
“小子，很不错。”
“你的发现，或许会挽救几条人命。”
“现在，带着这些人尽可能的逃吧，我会想办法拖住这个纸扎人！”
孙健的声音虚弱无比。
他眼神迷离，不断甩头，表情变得狰狞，意识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我？我带他们逃？”
“开什么玩笑！”
严罗惊呼出声，一脸懵逼。
“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啊，更不会利用恶鬼的能力……”
“那就有些麻烦了。”
孙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严罗的胳膊。
“你的身体很古怪。”
“你有恶鬼的气息，但矛盾的是，你的生命力却比普通人还要旺盛，似乎……你并不是驭鬼者，也不能算是正常人类。”
“你身体里的鬼，很……奇怪。”
“但这种现象我无法理解，更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
“恶鬼与恶鬼之间的影响和感应？”
孙健表情玩味的指了指严罗的右臂。
“这种感应，再加上你过人的危机应对素质，或许能活下去。”
“对了。”
“鬼蜮内大概率会存在鬼奴。”
“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它们缠住。”
孙健看上去意识有些混乱，说了几句没有没尾的话。
“靠！你几个意思？”
听到孙健的话，严罗一脸懵逼。
拥有前身的记忆，以及浏览过的那个帖子，他自然知道驭鬼者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但听孙健的意思，自己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驭鬼者？
那特么我是什么东西？
严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冰冷而僵硬，宛如在摸一个死人的手臂。
死人的手臂……
联想到孙健所说的“鬼与鬼之间的影响和感应”。
严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真如孙健所言，这断臂，是一只……鬼？！
我特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个驭鬼者？
严罗震惊之余，也有些惶惶不安。
他很怕死。
毕竟，那个帖子曾说过。
驭鬼者很强大，有着许多匪夷所思的能力。
但是，这个称呼，也代表着死亡！
驭鬼者的下场都很凄惨，没有哪个是命长的。
他们的归宿，将会以一种称为“恶鬼复苏”的方式结束一生。
恶鬼复苏意味着什么，严罗不知道。
但能和鬼联系到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死法。
“永夜将至，我辈打更人愿巡哨黑暗！以命为灯，以血铺路，护苍生周全！”
严罗还想问些什么，但孙健口中念念有词，表情坚定，大笑着的向阁楼狂奔而去。
很中二，很热血，很疯狂。
也让人听不懂。
古怪的是。
纸钱漫天飘洒。
孙健的白发随风飞舞。
他的脸上、手臂上落满了纸钱，他却并没有当场死去。
……
恶鬼。
鬼蜮。
鬼奴
驭鬼者。
永夜将至……
“永夜？什么意思？”
这些字眼，让严罗感到莫名的恐慌。
但他没时间去深究。
现在，他只想活下去。
“不要让纸钱接触到皮肤！就近寻找掩体或者跟我去室内！”
严罗将衣服撑作伞状护住头顶提醒众人，向不远处的一栋木楼跑去。
去室内！
按照纸扎人杀人的规律来看，离开漫天纸钱范围，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人群见状，纷纷效仿，罩住头脸，跟着严罗的脚步快速移动。
……
一路狂奔，严罗带着大部分人终于来到木楼大厅内。
“快关上门！”
“纸钱要飘进来了！”
吴经理进来后，大叫着推开人群，轰隆一声关闭了房门。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喘粗气，狼狈不已。
根本不去理会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和绝望的哀求声。
几秒过后。
敲门声消失。
只留下阵阵沉闷的倒地声。
看到吴经理的作为。
严罗微微皱眉。
虽有恻隐和不忿，却也只能暗暗摇头。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当圣母会成为公敌，死的很惨。
环视周围。
昏暗一片，雾瘴迷离，能见度很低。
惊叫声、喘息声、哭泣声、咒骂声……
充斥着这略显拥挤的大厅。
黑暗中，人们纷纷拿出手机照明。
手机信号被鬼蜮屏蔽了，只能充当手电筒。
可是。
这无比寻常的一幕，在严罗眼中却无比惊悚！
他眼皮跳动。
一股寒意在后背升腾而起。
那可是一道道堪比手电筒的光源啊！
可此时望向四周。
只剩下一张张被微弱灯光映的面色苍白的人头，漂浮在迷雾中。
这种感觉很古怪。
就像是……
周围的浓浓的雾气和黑暗正在逼退、吞噬这些光源！
不对劲！
严罗下意识扭头。
他看向了刚刚目光瞥视的大厅一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感觉那里，似乎比数秒前，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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