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
姜糯笑容璀璨，带上慵懒的嘴角轻轻挑起，似是就在等着对方揭开底牌。
她轻浅一声，对方马上笑起来。
“我当然能，我作为这家照相馆的主人，自然、无、所、不、能。”
“哦，买个蛋糕还能试吃呢，你空口无凭，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对方一阵沉默，似是不太理解人类的思想行为。
“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多一点点的信任呢？”
他尝试说服姜糯。
姜糯神色平淡，显然对他的废话无动于衷。
期间，慕微尘一直垂眼看向地面，既然他家小孩喜欢跟这人玩文字游戏，那他当然要配合。
姜糯抱起双臂，啧啧道：“奇怪了，信任也是需要基础的，你不做出个样子来，我怎么信你哦。”
“有点道理。”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姜糯今日也别有耐心，她只是漫无目的拿出手机在手中晃来晃去的把玩，并没有催促那人。
许久，对方终于开口。
“不如，就先让你体验一下你爷爷的死而复生？”
“尽管来。”
姜糯站直身体，不过转瞬之间，她就从长廊中消失了。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消失，而是对方不知动了什么手脚，让她感觉到自己消失了。
姜糯回到了爷爷病逝前的那段日子。
“小糯，今天爷爷带你去卧佛寺吧，你师父也会去。”
姜糯看着眼前的老人，姜爷爷面带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爷爷的手是有温度的，是热的。
姜糯不由得拉住他。
“爷爷……”
“走吧，不是喜欢吃素斋么？我叫他们给你做些你爱吃的来。”
姜糯跟着爷爷出了家门，有爷爷给她撑腰，似乎在姜家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和记忆中的一样，她跟着爷爷去卧佛寺听讲经，那个时候卧佛寺的主持还不是释念。
岁月转眼过——
姜糯知道，她的爷爷很快就会死掉。
她有点紧张，甚至不敢出房门一步。
就好像死神随时都会过来敲门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到了那个节点上，她的心脏都开始跟着跳动起来。
姜糯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周围的一切。
她曾无数次的想象过爷爷还在世的情景，不过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东西，始终都是假的，看得见也摸不着。
“小糯。”
身后，传来老人的轻唤。
姜糯的身体僵硬了下，随即回头，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爷爷。
依旧是容光焕发，周身半点病气都无。
“爷爷！”
“小糯，昨天出门时我看到街角有家卖糖人的，麦芽糖做的，不是很甜，爷爷带你去买一个回来？”
“好！”
她紧紧牵住爷爷的手，手心是温热的，是有温度的。
二人迈出家门，姜糯一晃就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她转头去看爷爷，对方的样子也没太有变化。
“小糯，你嫁人了，爷爷看着高兴，微尘他……对你好吗？”
“很好，爷爷。”
姜糯眼睛彻底红了。
她回手抱住老人，他的身体是温热的，是有温度的。
这不再是从前想象出来的那种干瘪的画面，周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连街角那个卖糖人的老爷爷也亦如当初。
姜糯抹掉眼泪，她现在能够明白这家时光照相馆的主人，到底是如何给大家实现愿望的了。
少女抬起头，最后看了爷爷一眼。
“能见到你，真好，爷爷。”
“小糯别哭，小糯笑起来才最漂亮。”
老人伸手帮她擦掉面上的泪印，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爷爷能见到你，也知足了。”
影像渐渐破碎，四周的一切都像飞散的流沙一样迅速消失。
古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姜糯彻底梦醒。
“如果想要永远留下来，就请慕少夫人回一条感谢帖吧。”
“永远留下来？”
姜糯眼底的湿润尽散，少女重归一脸笑意，只有站在她身边的慕爷知道，小孩刚刚的真情实感并非演的。
他伸手揽住姜糯的腰，给了少女无声的力量。
姜糯忽然笑意放大，对着长廊一眼望不到的尽头淡淡看去。
“留在你模拟出来的梦境里么？愚人。”
姜糯最后的两个字说的很慢，话毕，四周便开始轻微的晃动起来。
对方沉默许久，左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戴着礼帽的怪人。
他优雅的往前迈了一步，黑色长靴踩在看不到的地面上，发出真实的响动。
愚人摘下礼帽，对着二位行礼。
“怎么发现的，姜小姐？”
他的称呼也跟着起了变化，姜糯知道，对方这一次是真的打算亮底牌了。
当初在机场匆匆一瞥，姜糯最大的印象就是看不出这人是男是女，如今愚人摘下礼帽，她也依旧看不出。
因为礼帽下，是一张颇为精致的面具。
只有从声音来分辨，姜糯才敢断定愚人是男人。
愚人发问，姜糯也大大方方的承认。
“爱丽丝从满银手中拿到本命册，本命册里塔罗牌二十二张，只有愚人这一张是带着色彩的。”
姜糯说话的声音很慢，语速也毫无起伏。
“我本以为，塔罗牌中的愚人牌代表的是缺乏理性判断的能力，可这一路走来，我发现我错了。”
“你的本意是崇尚精神层面，带有幻想性质的理念，所以这家照相馆非常符合你的风格，自然也是由你创立的了。”
愚人笑起来，再次优雅行礼。
“姜小姐不只聪慧，而且胆大心细，我非常欢迎你加入进来，你会是我最好的助手。”
“你恐怕想得太多。”
姜糯懒懒道：“刚刚骗我留感谢回帖，我想，我如果真的回帖了，应该就是默认与你签订助手契约了吧？”
“那是不是就表明，我自愿成为系统，然后开始从人类中寻找目标，一旦宿主无法完成任务，我们的结局只能是双双赴死？”
愚人默不作声。
姜糯笑起来：“那你这买卖还挺废人的哦。”
“我相信姜小姐不会令我失望。”
愚人尝试说服。
他重新戴上礼帽，歪了下头，动作有些迟缓，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机器。
“姜小姐，难道刚刚我为你编织的一切不够完美吗？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帮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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