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是接二连三的落败,甚至失去了理智,想也没想的反驳:
“对付那个老不死的还用下砒霜吗?给他弄点和药性相克的东西吃吃,他自己就会被冲死而不自知!”
嚯——
全场哗然。
林糯糯听了这话,眸光也暗了暗,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生活中许多食物,都存在相克的关系,比如最常见的,就是吃了螃蟹不能吃柿子,轻者导致腹痛腹泻,重者可能中毒休克,甚至是死亡!
而生活中有毒的食物也不少,比如那许多菌子其中,有一种名为见手青的菌子,虽然能吃,可是若不炒熟透,仍然会导致食用者中毒,眼前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以及扭曲的世界。
若是不及时医治解毒,那么很可能会导致死亡。
每年吃菌子而被毒死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这些带有毒素的食物情况,生活中更多的是相克的关系,而平常吃的食物如此,那药材更不用说了!
本草纲目中就有十八反的歌诀——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这讲的就是一些药材与之相冲,存在相克的关系,这些药材若是一起入药,非但没有治病功效,反而会成为夺命的毒药!
除此之外,用药还有十九畏的忌讳——硫磺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
这些药若是用到一起,那么药性会大打折扣,甚至产生相反的功效。
所以用药方面,必定是讲究又讲究,否则便不是治病,而是害人性命了。
林糯糯有些好奇,赵有明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李富商的药里加东西的。
虽然有心想要去加个料并不难,但是偶尔一次加料,应当也不会那么快将人致死才对。
赵有明酒劲一上来,再加上真实面目已经被戳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指着李秋娘,破口大骂起来。
“我呸,那死老头子什么东西,还看不起我赵有明?你以为我真是对你一见钟情啊?你不过清秀之姿,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瞧瞧看,我用得着对你那么神魂颠倒吗?还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之女,配得上我书香世家的才俊吗?”
李秋娘嘴唇蠕动了一下,手掌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
赵有明这么说……岂非、岂非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情而坚持,而是别有用心,带着满腔恶意而来?
她这是引狼入室!
两行热泪不可抑制的从李秋娘的眼中涌了出来,李秋娘心中悲戚万分,爹,是不孝女害了你!
赵有明的叫嚣还在继续。
“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李大小姐又知道什么?和下人挤在同一间屋子,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狗差!我呸,若是你真心疼喜爱我,会让我如此辛苦?”
李秋娘闻言,心里只觉得一片悲凉。
这个测试的机会,是她在爹爹面前,跪着求了一天一夜,爹爹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考验的就是赵有明是否真的能吃苦耐劳,以及对她的爱究竟有多深,能坚持多久下来。
赵有明是坚持下来了,却没想到四年来是带着一腔愤怒与不甘,而非对她的爱意。
爱意……原本一开始就没有的,只不过冲着她们李家的家产来得罢了。
李秋娘惨然一笑,到今时今日,她才看清赵有明的真面目。
真是悔不当初,她恨自己当年没有听爹爹的话。
林糯糯忍不住啐了一口,替李秋娘说句公道话。
“我呸,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不想努力?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给人家以后,就靠一张嘴吗?
李秋娘她爹看似古板不近人情,但是也是为自己女儿的未来考虑,靠你一张嘴就能让她锦衣玉食吗?人家从小绫罗绸缎娇生惯养的长大,凭什么跟着你就要吃糠咽菜!
你现在没本事,连一颗爱她、为她奋斗坚持的心都没有,凭什么让人家高看你?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林糯糯越说越气。
前世在末世前,她可是看过不少类似的案例。
都是傻子恋爱脑富家女,痴恋穷小子的故事。
穷小子口口声声说这世界不公平,口口声声说着爱,又说女生一家人都看不起他,各种无能狂怒。
可是这有什么用?
若要想别人看得起你,那就拿出本事来,拼命的去努力奋斗,而不是在那里怨天尤人的抱怨嘟囔。
肯拼命,能不能达到要求还是两说,那许多人非但不努力,一边还要说着人家看不起自己。
自己都是一摊烂泥,人家凭什么看得起你?
富家女不懂事,总是执意跟父母断绝关系,要和穷小子在一起,可最后结果呢?
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包的钱,比穷小子十年赚得还要多。
一顿高级日料的价格,能抵得上穷小子半年的生活费。
如此巨大的差距,单靠一张嘴,怎么能填补空缺?
若是没有坚韧到可以破开一切阻碍的决心,他们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
最后的结局注定了是悲剧。
再看看李秋娘和赵有明,若他是真心爱她,当初那几年的吃苦和试炼,根本不能成为他现在叫嚷的谈资。
他该觉得是幸运,甚至是庆幸。
多少人一辈子都在当牛做马,碌碌无为的,整日奔波,只为那二两碎银。
而赵有明因着李秋娘的关系,只用短短四年时间,就能换得余生至少四五十年的舒坦,李家的资产虽然不能给他支配,但他却能享受,还有什么不满足?
从前过着清贫日子,只用辛苦四年,就能换来一辈子的舒坦,还是有无数下人照顾的老爷生活,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他怎么敢抱怨?他应当感恩才是。
更令人愤怒的是,赵有明原本就不爱李秋娘。
一开始就冲着他们李家的家产去的。
他嫉恨着李富商看不起他的事情,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攀高枝,又在那四年的考验中,渐渐心理扭曲。
成为李家上门女婿这还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还妄想要支配整个李家。
赵有明已经陷入了癫狂,索性把这些年的郁气一吐为快:
“区区一个李家算什么?不过是命好罢了,若是我赵有明投生到富贵人家,你李秋娘给我当暖床丫鬟都不配!我要的不只是李家所带来的好处,我要的是整个李家!”
林糯糯撇嘴,真是贪心。
不过人类确实是贪婪的生物,她亦是如此,这点上倒是没资格说什么,只不过这赵有明去贪图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用得手段太过卑劣龌龊,令人不齿。
他若想要整个李家,大可以好好待李秋娘,再帮着打理李家产业,一步步成为让李秋娘和李富商放心的、可以托付的存在。
可他并没有,一面愤愤不平,无能狂怒,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欠他的,一面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李家带来的富裕生活。
这就是典型的光吃不动,还要评头论足的那种米虫。
他和李秋娘成婚后天天在干什么?
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吟诗作对,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什么也不干,就想着李家偌大的产业砸他头上?
若是没有李富商辛苦操劳,哪来的山珍海味给他们吃,哪来的绫罗绸缎给他们穿?
无病乱呻吟,读书人典型通病。
一边快饿死了,一面喊着世道不公,自己怀才不遇,一面又想着天上掉馅饼,掉的不多了,又说自己对此不屑一顾,他们的字画本可以拿出去卖钱,再不济可以抄书维持生计,亦或者种地为生,可他们却清高不屑。
赵有明之前的日子过得那么凄苦是为何?
因为他因傲骨引以为傲,坐吃山空,不愿去劳作,可不是只能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了。
高贵什么,放下他的身段!
当然,并非所有读书人都像赵有明这般虚伪,像他这样的小人只是少数。
那边,赵有明已经愤世嫉俗的,把李家上下全骂了个遍,上到李富商,下到一个小厮,说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他,都对不起他一样。
林糯糯寻思着,人家小厮酸了,嫉妒他吃软饭过上好日子,也是人之常情吧?
况且这本就是事实,身为心胸开阔的君子,不应该坦坦荡荡的,不放在心上吗?
可他却记恨到现在,可见他本身心胸狭窄自私,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开阔。
赵有明说到激动处,已经疯疯癫癫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快意不已:
“那老家伙看不起我?哈哈,趁着他病倒,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本草明言十八反——乌头反贝母,这二者药性相冲,那药方里有乌头,那我就天天给他熬贝母薏仁粥。
府中那些几个大字都认不全的下人能知道什么?哪怕知道,他们又怎么知道这二者相冲呢?
哼,一群愚蠢无知的蠢虫,哪怕是你,李大小姐,从小读书认字,读的也是些女则、女训、女诫没用的东西!我当时摆明了跟你说那是贝母薏仁粥,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说到这,赵有明哈哈大笑,笑得身体抖动,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你非但浑然不觉,还感动得泣涕涟涟,直夸我有孝心,对你爹好,哼哼……”
李秋娘的面色一片煞白,整个人如坠冰窖。
林糯糯心下一叹。
这赵有明着实过分,仗着自己读的书多,歪点子都用到害人上头去了。
别说是教育落后的古代,哪怕是放到现代去,若是谁在吃中药,有人故意暗害,大家也是浑然不觉的。
实在是这是知识盲区,平常人若是不学医,哪能知道这些药物相冲相反的关系呢?
这人一旦想要害人,那必定是防不胜防。
“乌头反贝母,药性相冲,剂量到位,必死无疑!”
赵有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当时那大夫也被我给买通了,哪怕诊出来什么,也会闭口不言。
每日吃药喝粥,那老头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越病越重,是因为他真的身体不好吗?这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哈哈哈!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你们有一人察觉吗?
你们不会怀疑是药的问题,只会觉得他到了油灯枯尽的时候,已经药石无医!”
李秋娘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双眼像淬火似的,怒瞪着赵有明。
原来她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确切来讲,是毒死的。
那相冲的药性,聚集的毒素每日在他体内堆积,日积月累下来,加上病重,可不是一命呜呼了。
“哼,还有李家铺子,那么快倒闭,也是我在从中作梗。”
赵有明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次性把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虽然当时头脑发昏,不小心被林糯糯套了话,但讲这些事情一吐为快,还是颇为痛快的。
李秋娘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林糯糯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慰。
李秋娘回之感激一笑。
她多么可笑,连小妹妹一个尚未及笄的人都知道这些道理,知道她爹爹阻拦是为了她好,是为了她以后过得幸福,可她却浑然不知,一心和爹爹作对。
非但如此,还引狼入室,害死了爹爹。
她真不是个东西!
但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再痛苦忏悔也无用了。
只能报复了眼前仇人,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赵有明似乎看出了李秋娘心中所想,不屑的冷哼一声:“李秋娘,别在这痴心妄想,做一些青天白日梦了,你想要扳倒我?哼,做梦!”
赵有明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和,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看向那被他吓到包厢一角的娇妻美妾二人,双眼里满是深情,柔声细语道:
“呀,吓着你们了吧,嫣然,晚儿,你们放心,我必定不会这么对你们的,你们要相信我对你们的情谊——”
两位美人瑟缩了一下。
而左相和侍郎的脸色铁青,同样很难看。
眼见妻妾不给自己回应,赵有明又笑吟吟转头看向左相和侍郎,“二位岳父大人,俗话说无毒不丈夫,你们应当不会觉得小婿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
赵有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
“相比你们这些年做的事,小婿更是自愧不如,和二位岳父大人比起来,我这是小巫见大巫,想必二位岳父大人,也不会狠心至此,看着小婿我受牢狱之灾吧?且晚儿如今还有了身孕,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溺水了,二位焉能独善其身?”
哦吼,赤果果的威胁和警告啊。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作为朝中重臣,私下里总有些不干净的事情。
看起来,他们两个老狐狸的把柄是被赵有明抓得死死的。
瞧瞧看,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额头冒冷汗了。
虽然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但是一时却也没有表态,更没有半点想要替李秋娘做主的打算。
李秋娘见状,心里沉了又沉。
官官相护,原是如此。
怪不得说民不与官斗,怪不得那些权贵动辄打死无辜平民百姓,却能相安无事。
怪不得……
泪水再次模糊了李秋娘的眼眶。
赵有明敢如此嚣张,也是有恃无恐。
李秋娘哪怕揭露他的真面目又如何?
他捏着左相和侍郎的把柄,他们不得不保他。
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们只能装聋作哑。
林糯糯差点笑出声。
这赵有明千算万算,却没有想过,她林糯糯的身份。
李秋娘的确很弱小,没有身份,没有钱,无处可申冤屈。
可她林糯糯,背后可是有亲戚靠山的人。
赵有明自以为稳操胜券,掌控全场,见李秋娘面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进行着最后的叫嚣,得意洋洋的宣告:
“我貌若潘安才高八斗,就是公主也配得,你李秋娘区区一个商人的女儿,算什么东西?”
这话不仅让李秋娘越发摇摇欲坠,也让左相和侍郎的表情越加难看起来,连带着两个美人眼中,都浸着泪光。
这话不仅是侮辱了李秋娘,更是在打左相和侍郎的脸。
林糯糯摇摇头,这赵有明好大的胃口。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尚公主,啧啧啧,给他美的。
在赵有明得瑟之时,林糯糯举起双手拍了拍,一队士兵便从包厢外鱼贯而入。
随性的还有一袭玄衣,缓步而来的凤不言。
凤不言眉眼冷峻,眸色幽深,极具压迫感。
随着他进入包厢,包厢里的气压仿佛都在极速下降似的,让人只觉得压抑万分。
“阿言哥哥,他谋害老丈人,还抛弃糟糠之妻,并且还犯了重婚罪,按照王朝律法,该如何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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