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栖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鸣府前,温如栖打量着站在一边的清秀男子,哪怕是冬季,本就穿得严实,男子一身雪白斗篷恭敬地站着,却依旧有种纤细之感,如同冰天雪地里的秀竹,冰寒不催。
温如栖与花子宴交流不多,但是也知晓这是个外柔内刚的男子,也不知道鸣荣作何把他当作柔弱的小雏菊,生怕别人欺负了他似的。
“鸣爱卿只是受了皮外伤,子晏也不用太担心,这些日子爱卿的早朝就免了,子晏可好好照顾她。”说着赏赐了些金贵的创伤药让他好好收着。
花子晏诚惶诚恐地接过,茫然又心怀感激地目送陛下车驾离开,雪色茫茫,他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华丽低调的马车驶入长街尽头,雪花落在鼻头微凉,花子晏恍惚地站在街道一边,雪色淹没了所有的肮脏,站立良久,他露出释然安心的微笑,转身回了府邸。
马车内,如栖靠在车厢内,任由自己的皇夫紧紧地拽着她的手,她阖眼还在想别的事情,指尖忽而触碰到一抹软与暖,她睁开眼,抽出了被那人亲吻的手。
“陛下。”商云止靠过来,“陛下可是累了?”
他身上的梅香似乎还未散去。
温如栖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男子精致的下颌,“不累。”因为这个细小的动作,商云止半边身子贴了过来,脸也自觉地凑过来,仿佛是为了方便她玩弄。
光色氤氲中的容颜罕见地温润,带有攻击性的眉眼点染了白梅的润媚,送上来的美人儿又怎么会拒绝,温如栖也不委屈自己,伸手直接将人抱住,两个人上身重合在一起。
或许是怕压着她了,商云止挣扎着要起来。
“别闹,我抱会儿。”她用了“我”,商云止一怔,心脏狂跳不止,但是帝王似乎浑然不觉,他迟疑片刻,双手扣住了如栖的肩。
“想养雪狮吗?”温如栖突然问。
“陛下……喜欢吗?”陛下若是喜欢,他自然愿意养,陛下不喜,他肯定不会。
温如栖明白对方话中意,偏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只是觉得,你偶尔像雪狮。”
“臣……臣不是……”他小声辩解。
“嗯,是只小狮子。”
商云止沉默下来也没有反驳,听话地窝在了如栖的怀里。
温如栖轻笑,手指不安分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多久没有回过老宅了?”
商云止身子一僵,所谓老宅,是指他们商家的祖宅,自从他有了军功后就已经搬出祖宅,当年常年在边塞,别说回老宅,连自己府邸都没有再回去过,而进宫之后,更没有回去过了。
“朕记得,商府当年的万亩梅林,也是惊动京都文人。”温如栖手指捻起一缕墨发把玩,“你喜欢梅花,朕可准你回府住几日。”
“臣不喜欢。”商云止撑起身子,直视女帝的眼,“陛下,臣,不喜欢。”
温如栖也不觉得冒犯,捏了捏他的下巴,“当年年迈的商将军亲自为孙子手植了十五棵梅树,就连宅子里的梅都是因为孙子喜欢才栽种的,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商云止有些发软,明明陛下那么温情的眼神,他却依旧有点发冷,“陛下,臣不喜欢梅花。”
温如栖没说话。
“那不是为臣种的。”商云止笑了笑,“是为臣的弟弟所种。”
如果不是如栖提起,商云止几乎都快要忘记所谓的祖宅。
可他不想回去,他进宫这么久,将老宅的旧事扔到了记忆深处,只是偶尔会冒出些片段,但那都足够自控,回去就是明晃晃地提醒着自己曾经的过往,他没有释然,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云止一点都不喜欢。”他再次重申,有点固执。
温如栖认真去看他表情的时候,对方神色却冷漠如冰,眼底无波,那分明不是在撒娇。“不喜欢就不喜欢。”如栖说到,她没追问原因。
这让商云止松了一口气,但心底又升腾起一阵失落和自嘲,他轻轻地抓住帝王的袖子,靠在她的肩头。
“那你喜欢什么?”温如栖问。
“喜欢陛下。”
温如栖笑了笑,没有再纠正他,“除了朕呢。”指尖的发丝柔滑,她爱不释手地把玩,“喜欢什么花?”这么久,她似乎没有见这个人有什么喜欢的花花草草。
“牡丹。”商云止平静道,“开得富贵的牡丹。”那些清高文人排斥的妖艳花朵,富贵妖冶,与冷傲坚贞的梅花仿佛是天生对立面,可他就喜欢不受待见的牡丹。
温如栖没想到自己的皇夫,一介武夫,竟然还喜欢那般千娇百媚的花,她意外片刻也只是笑,“好。”她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朕给你种你喜欢的牡丹。”
商云止猛然抬头,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如栖,他动了动嘴唇,“陛下……”
“嗯,你不是喜欢吗?不用羡慕别人,朕给你栽。”温如栖说不清内心什么感觉,大约是那个人在说,那些花并不是为他而种时,身上的气息变得凛冽,他说不喜欢梅花时,全身地防备,就突然有些心疼。
作为她的皇夫,这点小事何至于羡慕别人。她这个时候觉得商云止像是很软的猫,她舍不得欺负,只想把人抱在怀里揉一揉。
商云止蓦然掉转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
大约很早以前就知道没人会在意他的想法,也没人会问他的意见与喜好,他就像是一个被操控着的工具,等终于摆脱了控制,进入到宫中,也知道他爱的那个人,并不喜欢自己,他在意的也没有人会在意,哪怕就是他长期以来想要坚持的东西,也就在不久前被他亲自捏碎妥协。
他早就习惯了,本来以为……他真的不在乎了,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只要别人愿意给他一点点暖意,他就禁不住发软,何况这个人还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不肯青睐他的帝王,是他爱到骨子里逐渐卑微的那个人。
他甚至想哭。
好像是为那个很小很小的自己,圆了个梦。
“陛下。”他垂下头埋在了如栖的肩头,不肯再抬头。
温如栖抿了抿唇,捏住他的后颈,吻了吻他的唇。这个人除了过分强的占有欲外,其他的倒是很好。
商云止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得寸进尺,安静地靠在她身上。
马车平稳,她的心思也逐渐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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