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随侍的圣旨颁布后,次日陆画就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搬进了华阳宫。
陆画本以为随侍其实就是给六公主找个玩伴,谁知陛下身边的女官莲心姑姑特意前来嘱咐,晚间的时候多陪陪公主。
陆画开始还云里雾里,直到夜间她被压抑的啜泣声吵醒,大着胆子进了公主的内室,才终于明白莲心姑姑的意思,看样子六公主好像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啊。
陆画伸出手,试探着戳了戳被噩梦困扰的人。
一下……
没动。
她犹豫着又戳了戳。
两下……三下……
温如阳梦里被诺桑拿着尖刀劈成两半,她尖叫着坐起来:“啊……”
“啊……”陆画也被像是女鬼一样的人吓得尖叫。
听到尖叫的明佳匆忙穿起衣服,赶忙跑进来,“公主……公主……”
三人面面相觑。
陆画揪着手指,磕磕绊绊解释:“那个……那个我好像把公主吵醒了。”
说着她指了指坐在床上,脸颊带泪的人。
如阳擦掉眼泪,觉得有些丢脸,梗着脖子说:“本宫就是……做噩梦了。”
明佳忧心忡忡,正要说什么时,陆画心领神会,“我明白的,我有段时间常常做噩梦,有时候是梦到自己被毒蛇吃了,有时候梦到自己从悬崖上掉下来,或者是梦到有鬼跟我索命,公主,我有办法,可以睡得更香。”
如阳心头的阴影暂时消退,她伸长脖子问:“真的吗?什么办法?”
“那方法就很多了,比如说想一想周围人的八卦,或者是玩个小游戏就忘了……
明佳瞅着陆姑娘和六公主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时发出惊叹声,她默默地退了出去,现在似乎也用不上她。
第二天,明佳进屋伺候时,要不是有定力,她都差点当场尖叫起来。
公主的寝殿内,枕头、被子、衣柜里的衣服扔了一地,地上大片大片的碎纸屑,中间夹杂着几本乱七八糟的话本,几乎找不到干净的落脚点,好似被打劫过一样。
更可怕的是,她拉开帷帐,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个人,两个人脸上都贴满了小纸条,露出的肌肤还被墨汁涂黑。
二人毫无所觉,睡得那叫香甜。
明佳嬷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收拾着屋内,床上的两位睡得极为踏实。
“公主……”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明佳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又静静地退了出去。
一遍遍安慰自己,公主高兴就好,反正公主也没什么事。
昨儿个,六公主好像也只醒过那一次,也没有在凌晨就起床,想来休息得不错。
但谁也想不到,帝王突然召见。
郑重其事地召见,是六公主回宫后头一回。
……
温如栖特意等了半个时辰,人没有到。
她与身边的商云止对视一眼后,冷淡地对着下方使者道:“六公主既已平安归国,往事朕不欲追究。她与二王子之间的婚事,朕已派人传达给你们国君。大人不必多费唇舌。”
西单的使臣面露难色,他再三请求:“陛下,国君十分懊悔,让六公主受委屈,此次派遣微臣,奉上薄礼,想要当面与公主致歉。臣也带来六公主一定会愿意看见的东西。请陛下开恩。”
云止倾身在如栖耳边说了两句,如栖正要点头答应,门外莲心禀告,六公主到了。
温如阳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西单旧人。
温如栖见到自己皇妹的形容,不动声色地蹙眉。
特意打扮了半个时辰,穿着朴素不说,发髻上仅别金步摇,脸色发黑,下巴处还有不明显的黑点,整个人看起来寒酸清瘦,像是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前几天晚上状态不好,可白日里还算有点精气神,哪像今日。
在西单使臣面前,很难有嚣张跋扈、为自己报仇的那劲儿。
好在商云止递来一方面纱,以风寒为由,遮住了如阳的脸,没在外史面前过于丢人。
西单使者前来,实为表诚意。
从温如阳决定离开西单时,他们就知道此事必然不能化小。西单群臣在装死什么都不知道与主动承认错误之间,还算聪明地选择了前者。
既然公主受了委屈,那他们严惩二王子,直到西琉满意为止。
温如栖却并不上当,只道:“六公主与二王子夫妻之间情谊不和,按照规矩和离便是。我西琉如何处罚二王子,这要传出去,天下人恐怕皆指责西琉干涉内政,为私欲为所欲为了。”
她真要明面上让西单处置诺桑,就是把刀把递给了西单。
天下唇舌,怎会放过他们。
不过她送给诺桑的礼物,诺桑应该也很喜欢。
拿到西单御林军一半的虎符,足以与诺布相抗衡。
西单的这锅粥,怎么能少了西琉的调味。
“你们既与公主有旧,请便。”如栖说完,莲心就将使者请去了偏殿。
等人走后,温如栖脸色就冷下来,她召来一边贴身伺候如阳的明佳,问怎么回事。
帝王召见迟到不说,竟然当着外史的面殿前失仪。是她过于纵容以致忘了宫中规矩吗?
云止意识到如栖的怒意,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温如栖的眉头略微舒展。
如阳心惊胆战地从偏殿出来后,就听闻自己的皇姐携着皇夫,要摆驾华阳宫。
温如阳腿软得差点跪下来,极力阻止:“皇姐……陛下……您现在去,一定会污了你的眼的。”
“如何污朕的眼?”温如栖反问,“比之适才如何?”
如阳几乎想要钻进地缝儿去,她悄悄给商云止投去一个求救的表情。
真要让皇姐瞅见宫内的场景,还不得把她皮给扒下来。
可惜,商云止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陛下,在陛下与其他人之间,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会忤逆陛下的心思。
如阳求救无果,悄悄派人赶回去通知陆画,把那些东西赶紧收起来。
刚好被温如栖见到,轻描淡写地拦了下来。
温如阳彻底绝望,回去的路上如丧考妣。
商云止本以为她只是略微出格,结果到了华阳宫,连他也沉默许久。
暂且不说满院子晾晒着画得跟符咒一样的画,回廊上还晒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甚至分门别类,每一类前面用了一张大大的纸写着类型。
“女帝和皇夫二三事”“女帝和她的将军”“丞相和他的小娇妻”……
显然陆画还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她抱着厚厚一摞书出来,脸也乌漆嘛黑,“公主,我跟你讲今晚我能把陛下的所有……都……”
剩下的话,全都砸碎在书落下的声音里。
温如阳疯狂冲她使眼色,但还是太晚。
如栖随手拿过“女帝和皇夫二三事”类型中的一本书,翻开一目十行。就看到以她和商云止为主角的话本子里,两人成婚时洞房花烛夜的描写。
在那一段嗯啊的描述中,温如栖闪过一个念头,新婚之夜的商云止可没有那么大胆。她沉默着将话本扔到了地上。
如阳垂头,跟个鹌鹑。
陆画差点滑跪,就差抱着温如栖的腿认错。
在这一团乱的华阳宫内,如栖环视四周,“你们这日子,倒是自在。”
“皇姐,我错了。”温如阳丧着脸,“这些书我们都不看了,你……你你别生气。”她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小声道,“也不会乱画脸了。”
陆画立马接话:“陛下,都是陆画的错,是陆画撺掇公主的,这些书、包括那些画,还有脸上的油墨也是陆画做的,您……要罚就罚陆画吧。和公主无关。”
“不是,皇姐,其实是我要求的,陆画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两个人还懂得相互维护了。
“朕有说不罚你们谁吗?”
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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