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止清晰地听到内心的某个地方，轰然坍塌，无声无息。
今天起床时，他问陛下的问题，在这抉择里，知晓了答案。
今年的春，太寒，太冷。
他垂眸，掩盖下所有的情绪，低低道：“好。”
“你去处理事情吧，朕想静一静。”
“好。”
商云止木然地应下来，起身，转身，脚刚踏出一步，膝盖发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
他只觉喉头腥甜，满口铁锈味。
“云止？”
商云止略一张嘴，鲜血从唇角滑下来，他抬手匆匆擦去，不敢回头，“不小心，绊倒了，陛下见笑了。”
他起身，才发现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样，他用尽了力气想跑，想逃离，想离开，面前却昏沉一片，浑浑噩噩中，他好像又看到了血。
“云止？！”
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他。
她好像在说什么，云止听不到，也看不清，只是在影影绰绰之间他看到年少的自己满身是血地摇摇晃晃走过来，他赤着脚，深深浅浅，无尽的红蔓延开。
他朝着自己伸出手。
离开吧……
快走！
快走！
每一个毛孔都在凄厉地叫喊。
他抬手，面前的人转而化成了他心爱的人模样。温和，威严。
但此刻，她神色担忧。
商云止想要推开她，可刚搭上她的肩，他便扑过去，发了狠般，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凭什么？
凭什么！
他眼底血红，流下的晶莹，转瞬间湮没。
“商云止，你在发什么疯！”
温如栖肩膀吃痛，没有留情地推开他，冷冷地盯着他。
商云止恢复起几分神智，他望着面前的帝王，轻轻笑出声。
“怎么回事？”温如栖抑制着内心的火气，看到他吐血，难免担忧，“宣太医过来。”
云止没说话，他上前一把抱起如栖，放到柔软的龙床之上，动作敏捷地钳制住她的双手，迅速扯下衣带将人绑在了龙床之上。
“商云止！”温如栖本就因怀孕一事心情烦躁，看他情况不对压下了情绪，谁知这个人还得寸进尺了。“你活腻了！”
商云止避开她的腹部，压在她肩头，他唇角含笑，眉眼却绝望癫狂，他回答：“是啊，陛下杀了云止吧。”说着指尖挑开了帝王的内衫。
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温如栖眸色渐冷。
云止与她在对视中败下阵来，明明她被自己牵制着，可依旧会觉得自己被对方掌控。
他错眼垂下头，一口咬在帝王的胸口之上，用尽力气，直到齿间血腥味浓，直到他听到陛下吃痛的呼声，才松开嘴，一个带血的牙印赫然在皮肤上。
“疼吗？陛下。”他沙哑地问。
温如栖面无表情，大概是过于愤怒，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忤逆她，明目张胆地行凶，嗓音清寒：“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一滴滴滚烫的液体落到她胸口。
商云止颤着手将她衣衫合上，他抱住如栖的脖子。
“陛下，云止把这疼，还给你。”
他大概，也就这点出息了。
他最终解开了如栖，在对方疑惑又带着怒意的神情里平静问：“陛下，可以回答云止几个问题吗？”
温如栖坐起身，略微恼怒，“滚出去！”
云止跪在她的脚边，仰头看着她，“陛下一开始，是不是想要立云沧为皇夫？”
如栖一愣，跪下的人神色寂寥，她心底涌出几分无法诉说的复杂情愫，“谁告诉你的？”
“陛下回答是，还是不是？”
这种质问的语气令温如栖彻底怒了，“是又如何！”
商云止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下去，他拼命地压制着胸口的痛楚，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哑道：“原来，都是真的。”
温如栖从来不觉得她立皇夫这件事情有问题，她要考量的东西很多，可触及到那双伤极的眸，她竟然有些许愧疚，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当初的决定，只好道：“那已经是过去……”
“温如栖，”他打断了对方的话，并直呼帝王名讳，执拗又偏执地问：“你有喜欢过商云止吗？”云止难得地再次尖锐，“哪怕一点点？”
温如栖晃了晃眼，涌上一阵茫然。
那人又步步紧逼。
“有没有过一点怜惜呢？就……一点点？”
她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商云止眼中的火光渐渐熄灭，轻声道：“陛下，在你们眼里，商云止是不是从来不会疼的？”
他摇晃着站起来，神情破碎而绝望，干涩的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眼眶充血，像是一个强撑着的玩偶。
温如栖本心头恼意丛生，奈何面前的人实在太过不对劲，沉默着起身，张开手臂环住他。
他在发颤。
如栖心底默默地叹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开，她想了想，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云止，爱情，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朕若因爱情要你，总有一天，也会因爱情抛开你。”
商云止觉得喉咙苦意蔓延，他无神睁着眼睛，有句话一直不敢说。
他想要，有人爱他。
从来没有人，爱过他。
商云止第一次推开了抱着他的帝王，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个占据了他人生全部的人，看似无限温柔的人，唯独对他，绝情到了极点。
他等着，等陛下手中的那把刀落下来，等她把自己这颗棋子作废，就像商家对他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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