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蚌壳一张一合，吐露着柔软的内里。白色的砂粒沉积，游过海蜘蛛或者海葵。
远处镶嵌在嶙峋怪石里的明珠散发着光芒，让看似恐怖的深海充满美丽的童话色彩。
但这是直播。
楚玉挑了挑眉梢，“我们得快点帮她了。”
*……
同一时间，另一组被寄予众望的小队。
“次奥！”
杰克发音不太准的骂着脏话。
他右手半个手掌被什么动物咬掉，断口参差不齐喷着鲜血。
森林里刮起一阵风，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绿色浓重到发黑，叶片顺着风被吹落。
刚刚发生了一场追逐战。
绅士的拐杖断了一截，这是他花大价钱购买的B级道具，甚至耗费了他身上其他的道具。
他脸色阴沉，“队长说的方案不行。”
来之前队长说过团队对抗赛可以不做任务，实力足够杀了所有npc，才是最快的方法。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强，没想到还是用不了队长当年的方法。
毒蜘蛛还牵着她那条不人不狗的东西，只不过铁质的狗链子短了一半。
她牵着不太顺手，脸上阴云密布。
“恐怕现在在npc那儿，我们就是个死人。”
跪伏在地的人颤抖着，每次毒蜘蛛心情不好，他将遭受千倍百倍的折磨。
他像一条真正的狗，有舌头也不敢出声，有腿也不敢直立走路，有需求也不敢表达。
“欢迎回家，你们来看我了吗？”
声音从几位主播背后传来，很熟悉。
年迈的老奶奶佝偻着背，耷拉的眼皮始终睁不开。肥胖的身躯滑稽可笑，最关键的是——
她披着一层血淋淋的狼皮。
*……
等了又等，今天的小美人鱼始终没来，就好像已经把他们抛之脑后了一样。
锁骨长出的鳞片痒痒的，时刻提醒着楚玉时间的紧迫性。
四人商量过后，决定冒一点风险向四周找她。
罗恩和妇女两个npc冷静下来后，不吵也不闹。再蠢的人也明白主播是有主心骨的，他们犹豫着紧紧跟上。
水里的浮力很大，鳞片出现大概带来身体变化。掌控身体的平衡，对主播来说变得容易。
包括npc在内，所有人游得都不慢。
“这儿有一艘船！”
梦梦刚刚被一只五颜六色的动物吸引住，情不自禁的跟着它偏离了队伍。
那只鲜艳的动物游着游着，钻进一大片木板的残骸里。细细看去，还有桅杆和旗帜。
两个Npc听见声音，游得反而比主播还快。他们没有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只想着回到陆地上去。
游到近处，罗恩反而失望。
“这不是我们的船。”
他们一行人是乘船路过这片海域，不幸遇见了风暴，海浪打翻了最高可载近五百人的大船。
罗恩是船长的副手，妇女npc是乘客，死去的罗贝尔是水手。
而眼前的船用的不是最先进的设备，载人也载不了那么多。
“这艘老家伙，得有上百年了。”
罗恩在近处的遗骸木板上摸了摸，不太敢靠近这一艘沉积的庞然大物。
海上一直有幽灵船的传说。
木板被泡的很脆弱，帆布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如果有深海大型鱼过来打扰，这艘大船一定会更加残破。
“存在即有意义。”
这句话是论坛经验帖里的，楚玉一直深以为然。
副本里出现的一切，总不会是无的放矢。
“我去看看。”
她率先朝黑洞洞的残骸游去。
即使在海里，似乎也能闻出木板腐朽的味道。曾经行驶在这片海域上的船，也有他自己的繁华和故事。
几具骷髅七零八落的散着，皮肉组织早被鱼类吞吃干净。
他们的姿势各异，有的人至死还紧紧攥住金银珠宝。
银器都腐蚀的差不多了，金子的色泽也不太鲜亮。珠宝有的璀璨生光，可惜数百年无人问津。
梦梦跟着游了进来，“要不要拿一点？去陆地上当货币使。”
两个npc开始还被骷髅吓一跳，后来差点就抢起来了。
兴奋的拿着项链和戒指，一点儿也不抱怨自己的不幸。
“这是神的旨意！”
罗恩眼睛发着光，他没想到这艘古老的船运的不是货，而是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算了，副本里小心点。”小山对梦梦解释道，“这些人死了都要钱财，咱们拿走，说不准他们会被气活过来。”
在惊悚直播中，这可不是玩笑话。
“梦梦倒提醒我了，海底肯定有珍珠啊海螺啊什么的。拿到陆地上，应该能当货币。”
楚玉同样没动那些东西。
越往深处走，堆积的金银财宝就越多。她向后看了看，总觉得被抢走东西的白骨骷髅，改变了自己的姿势。
黑袍朝楚玉招了招手，他找到了一块石碑。上面的文字看不懂，劫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楚玉观察过，这次副本里的npc明显和主播语言不通。但和主播交流无障碍，他们的口型和说出来的普通话不一样。
这可能是惊悚直播的手段。
但文字还是真的看不懂，幸好这回带了两个Npc过来。
果然，存在即有意义。
罗恩和妇女抢东西正上瘾，当然不想过来。但梦梦不是跟他们商量，而是派出了无脸怪吓唬。
有点文化且识字的罗恩不得不过来。
“真神保佑，我们在死祭日这天起航……”
百年来句子的排列和措辞略有变化，大石头被海水轻微腐蚀，罗恩需要仔细辨认。
“暴雨，狂风，我们遭遇不幸。在灾难来临时祈求神，绝望的是，神并没有给予我们回应。”
“船沉了，很多人死了。有人、不、是怪物救了我，我在海底。我的天呐！她会吃了我吗？”
念到这儿时，罗恩脸色一白，这和他的经历多么像。
“海底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虽然怪物很可怕。自称美人鱼的动物想变成人去外面看看，但是我帮不了它。”
到这儿经历简直完全吻合。
“我很久没来这儿继续刻字了，为什么呢？今天漫无目的游过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是个人！！！”
罗恩哆嗦着嘴唇，继续念。“不，我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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