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一计请君入瓮(下)
“你说,‘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切莫忘记!’”
“只有这句话,才是你在第一计里,真正的出手!”侯非鱼斩钉截铁地道。
“小侯爷,这如何是计策?老夫不过是想告诉你,后面我们还要打交道的嘛。”李淳风笑吟吟道。
“哪里是这么简单。”侯非鱼回想当时,老头儿笑得甚是得意的表情,“你这一动,当真是神来之笔!只怕你当时见我躺在地上,知道我听见了你和我娘的对话,是灵机一闪,才有此一出手的吧?”
李淳风并不否认,哈哈一笑:“小侯爷请继续”。
侯非鱼道:“你提醒我明天听课,切勿忘记,实际上,是在以言语暗示我,今日之内,我不会再见到你!”
李二狗一直在旁边,仔细听这二人之应答。听到此处,忽然插言道:“小侯爷,你与李先生今日见与不见,又有甚么干系呢?”
侯非鱼看看他,这话插得如此是时候!能当将军的人,脑子果然也是不简单:“这干系,不就是将军你么?”
李二狗一皱眉,“怎的是我了?”
侯非鱼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这些演员,真拿当我傻子呢?
其实侯非鱼很了解,跟这种行伍出身的人,你不能光让着他,还得让他知道你行,他才更容易接纳你。如果你只是个没用的软蛋,他们可以护着你,但是绝不会拿你当靠得住的自己人。
侯非鱼上辈子有几个当过兵的朋友,都是这个路数交下来的。
抬眼盯着李二狗,侯非鱼慢慢道:“因为你,是唯一的破绽啊!”
此言一出,李淳风扭头看看李二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拍着桌子道:“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正是如此啊!李将军,你正是那唯一的破绽啊!”
李二狗也笑了起来:“且请小侯爷细说说,咱老李怎么就是‘唯一的破绽’了?”
侯非鱼心中暗想,这家伙,摆了个憨憨之姿,其实也老不厚道的!明明他心里亮堂的,非得跟我在这演!
行吧,今儿我就非给你们掰扯明白了,这俩老鸡贼!
“前面李先生所作所为,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打草惊蛇!惊的自然就是我这条小蛇了。”笑了笑,侯非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真把我吓着了,也就漏了底,没吓着,自然就继续推进。”
“打草惊蛇之后,便是‘引蛇出洞’,然后好能‘请君入瓮’。那么,怎么引?”
看看李淳风,侯非鱼道:“李先生日间一番敲打做作,只要这个——‘我不是傻子,并且潜心隐忍十几年’——的前提成立,那我回去以后,定会暗自心惊,仔细思索,‘他李淳风这一番矫揉造作,连吓带哄,究竟是意欲何为啊?怎地他就认定了我是装傻?哪里漏了破绽啦?’对吧?”
李二狗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换了我也是一样。隐藏十几年,怎么一朝暴露的?不找出来原因,岂非寝食难安!”
“对!将军这是正常的思路。”侯非鱼点头称是道:“我自然也是如此。回了房中我便开始细想,为什么李先生认定了我在装傻?可想来想去,破绽便只在这两日之中!”
这不是废话么,两天前侯非鱼还没穿过来呢!傻子那是真傻,任李淳风翻了天去,也不可能找出来一丝破绽啊!
“而这两日之中,我唯一的漏洞——”将手在桌子左侧一点,画了一条线到桌子右侧:“就在解决绑匪之后,到你将我带回这里之间!”
说到此处,他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盯死了李二狗!
侯非鱼最大的秘密,就是唤雷劈死了那四个绑匪!
如果李二狗见过这一幕,侯非鱼不信他能不惊讶!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事情!
再大的将军,看到“大活人挨雷劈,还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样子,不说把侯非鱼当妖怪,也绝不可能神情轻松至此!
更何况,李二狗现在还能跟自己和老李头,在这儿言笑晏晏?
李二狗皱眉道:“小侯爷如何从那匪人手里逃脱,我确实不知。既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于你,我便只在山下的官路那边接应,防你万一脱困,以备后手。”
“之后你脱困下得山来,我见你自己持刀,牵马而行,便远远缀在后面,当时觉得李先生所言,你是装傻的,九成是实情了。”
李二狗“嘿”了一声,嘴角一撇,道:“可不曾想,你被那红马甩开,撞了树上晕倒。我在后边,带住那惊了的马,看了一会,见你不起来,再过去一看,你是真的晕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侯非鱼,整得侯非鱼怪不好意思的:这事儿来的莫名其妙,谁TM知道那破马,好好的它就惊了!直接给老子干晕……
“我便把你放了马背上,带你回来。只是之后,不曾将那刀与包袱交还与你,小侯爷所说,可是此处漏了破绽?”
侯非鱼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二狗,见他神情自然,绝非作伪。这要是演出来的,那他演技得秒杀十个梁朝伟。
于是侯非鱼放下心来。可以肯定,李二狗根本没见过自己唤雷的场景!!!否则断然不会这么轻松,着眼点只在那三把刀上!
最后的底牌,没暴露!!!
既如此,还有的玩儿。脑子里的想法,可以向下推进了。
慢慢长吁了一口气,侯非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外面的雨越发大了。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飘了进来,让他感觉很是神清气爽。
背手看着窗外,笑了笑,心情轻松了几分,侯非鱼慢慢道:“这确实是个破绽,是你我二人的破绽——我从绑匪手里逃脱,不慎让你见到,这是我的破绽;而你,对那刀和包袱的态度,则是你的破绽。”
“寻常庄户,怎么可能面对三把刀而无动于衷?你竟然还喊我,记得回去取了……”
转过身来,看着李二狗道:“我的破绽,在于自己不够小心,未曾发现你藏在附近。”
转头再看李淳风:“而李将军这破绽,未免太明显了!如今想来,这根本不是破绽,而是你那请君入瓮之计,在这瓮中,所下的饵料吧,李先生!”
李淳风闻言,抚掌大笑:“好个小侯爷!真真是聪慧过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竟捋得如此清楚!不错!”
他站起身来,来到窗前与侯非鱼并肩而立,目视窗外的疾风骤雨,道:“李将军将你带回,连夜通知于我。你既能从那绑匪手里无恙而返,老夫猜你装傻一事,便已然得了明证!”
“老夫嘱咐李将军立即连夜上山,去那林间所在,看到了绑匪四人,竟已全部死亡!李将军回禀于我,我二人亦自心惊不已,只因完全猜想不到,小侯爷如何办得到的。易地而处,老夫自认,未必做得到。”
说到此处,他问向李二狗:“李将军,小侯爷不通武功,如何行事,竟能至此?你可曾想到了小侯爷如何做到么?”
李二狗摇摇头,“此事我已经想了一天一夜。若没有功夫在身,面对那四个匪徒,我也实在做不到,似小侯爷这般毫发无伤,竟还能让他们全部毙命。”
李淳风接过话来:“所以不由得老夫与李将军,对小侯爷甚是敬佩!”
侯非鱼微微一笑,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
切,老子唤雷劈死的,这TM能跟你们说?
转念一想,幸好李二狗是个武将,不是个仵作,要不然发现了雷击的痕迹,倒麻烦了……
李淳风哈哈大笑,“小侯爷太过谦虚了,这岂是运气二字能说得过去的!”
微微一顿,李淳风回首望向李二狗,又道:“可小侯爷定是把那现场处理过的,使得我们又拿不到与你有关的实证之物。”
“老夫又与李将军细细推敲一番,单以他之所见,和你身上所持之物品,未必足以让你承认装傻一事。那如何能再让你露出破绽呢?便只有一个‘诈’字了。”
侯非鱼点了点头,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你们想要我的破绽,又怕我毫无行动,使你们机会全无,便特意让李将军在第二日早上,留在那田地之中喊我,嘱咐我记得回去取东西,便籍此,故意将破绽留给我,埋下了这步棋,以之为诱饵。”
李淳风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小侯爷所言全中。”
侯非鱼扭头看看李淳风,“你们先摆下了这个饵,又怕我没注意到,或是我动的慢了,于是便由你出面,先是课上,故意用那般言语,反复试探,来狠狠推我一把!”
转过身来,倚在窗边,又道:
“然后,你又用那般得意的神态,与‘明日听课不要忘记’这两点,来暗示于我,使我认为,今日不会再见到你。纵然我真起了来二狗叔这里,调查三把刀这个破绽的念头,也只是二狗叔这边单独的事情,不会想到你二人居然是有联系的!”
侯非鱼撇着嘴,叹气摇头道:“真是漂亮,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我猜到‘你和二狗叔是认识的’这个可能性,给降到最低了!”
“于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和二狗叔之间的联系,把你们当成了各自独立的事件。”
侯非鱼又回想了一遍今天过来之前的心理,“我以为今晚来二狗叔这里探查,风险不大。而这种想法,实际上就是你以一句微不足道的言语促成的!便是这一点,又拉了我一下。”
深吸一口气,给脑子补补氧,看看眼前的李淳风,满面红光,一脸笑容,一把胡子被窗边的风吹得摇摆不定。
扭头又看看李二狗,他仍然站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静如泰嶽。
“李先生以诸般言语一推,李将军用故意制造的破绽摆在明面做饵,李先生再于这毫不起眼之处一拉……”
冲他二人一拱手:“真真是好漂亮的一招‘请君入瓮’!”
将手一放,侯非鱼诚心笑道,“小子服气!而且佩服!服气得很!佩服得很!”
【作者题外话】:李淳风这一套连招,我解释得够清楚么?
这个局的设计,招中有招,计计连环,希望大家看得过瘾。
我会继续努力。
如果您觉得本书还有那么点可取之处,笔者在此十分感谢您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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