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总有刁民想害朕!
那吴四水口条清楚,将前边的事情一一说得分明。
一听是这般案情,场间众人顿时各有心思。
二房是直接关系人,那绑匪是消失了的“李先生”介绍给她的。如今神秘的李先生踪迹全无,听闻绑匪死了,对她来说可算是好事。只这尸体又被雨水给起了出来,还见了官,顿时变成了吉凶难言。她心下忐忑,强装镇定,打定主意,只咬死了“不知道、不相干、不承认”的三不原则便是。
侯非鱼是亲历者,那四个绑匪可以说不是他杀的,也可以说就是他杀的。只是傻子被绑上那山间的废弃荒宅之时,侯非鱼没穿过来呢,也不知道这采药人看见了他们上山,是真的还是假的。
麻烦的是,李淳风走那一夜,他跟李二狗都没提起来尸体的事情!也不知道李二狗怎么处理的那个现场……
寒食节那天看拔河,李二狗倒在李家村的队伍里。只是当时环境下,人实在太多。俩人眼神交错而过,都没有要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侯非鱼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愿意回想起“第一次杀人”的经历,所以下意识的回避了尸体的问题。如今倒好,尾巴没处理干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慕鑫和小娴儿就简单许多,他们只知道自己兄长脑袋有问题,不可能杀掉四个人,所以此事自然与兄长无关。那剩下的,就是捍卫自家利益,不受这“冤案”的委屈了。
老管家依旧鼻孔朝天,什么四个死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侯君集国公府里的老人,年轻时候便跟着侯家,战阵上杀敌无数,尸山血海里活出来的,若说功绩,当个将军也够了。
只是一直跟着老主人侯君集,做了国公府里的执事,又到如今侯府的管家。老头此生见过的大人物,上到国公李靖李绩,下到六部的尚书侍郎,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渭南县尉放在眼里。
纵然侯家遭了难,那也不是这等人物欺负得了的!
此刻二夫人但有一句话,他就敢武力拿下这吴四水。
吴四水话一说完,便老老实实在一边等着,抬眼观瞧众人神色。见老管家眼神冰冷盯着他,便低下头去,轻声道:
“诸位,非是我吴四水不信此事与小侯爷无关,只是依了唐律,少不了来问一问。吴四水官小位卑,绝不敢无故相扰。可这案子确实摆在那里,报案之人又说得详实,这才斗胆上门,还望——”
不待他说完,二房冷冷道:“什么采药人,什么看见我家小侯爷?他说见了便是见了?我家小侯爷早年受难,非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做下那等杀人案子,此事与我家绝不相干。”
看了一眼吴四水身后几个衙役,又道:“别说一个采药的,便是你们张明府亲来,你去问问他,敢不敢说随随便便就带我家小侯爷走!若都是这般有人胡乱攀扯,便要我侯府应对,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说着一挥袖子,便要转身回去了。
此时侯府门前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些庄户,都是侯家的佃农之类。见有官人来侯府门前,便放下农活聚拢过来。
待听清楚了二夫人的话以后,都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不断有人大声道:“夫人说得有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在咱庄上闹事了?”
“就是,听说是上游王家庄的采药的?”
“还说小侯爷跟死人有关,这不是笑话么!”
一有人说这个,顿时“哄”了一声,各种“就是”、“胡说八道”、“不可能是小侯爷”之类的话语,夹杂着些“汝母俾也”、“彼其娘之”之类,各种难听的骂人话,一时间场面开始纷乱起来。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侯府的小侯爷侯慕鱼。那是从小就管猪叫爹的傻孩子、可怜人。二十来岁了,脑子不好,但是极其心善,跟个娃娃似的,怎么可能杀人,还杀四个?
要说侯慕鱼能杀四个人,这些庄户们宁愿相信天上下铜钱更实际些。
吴四水回头见人群越围越多,知道若再不阻之,起了众怒,自己跟这几个衙役哪里够庄户们解气。连忙躬身道:“夫人且听我一言,我来绝非是要为难小侯爷,实乃是为了小侯爷的清白而来啊——”
随即转身冲着众庄户道:“诸位邻里,我吴四水此来,不是要拿小侯爷,而是请小侯爷,去为他自己做个证。只要小侯爷去了,绝对能证明他的清白。咱都相信不是小侯爷所为,我吴四水也是一样,断然不敢相信这个的。”
见众人议论之声小了一些,连忙又道:“依照咱大唐的律令,今日前来,也只是问问而已,去那现场看上一看,可不是说,就此判了小侯爷的罪名。别说我一个县尉不敢,就是大理寺丞,大理寺卿,那也是绝对不敢地——”
见吴四水这般说辞,众人心下稍安。二房回首道:“我家小侯爷当然不可能是凶人,你既知晓,如何又来。”
慕鑫在一边帮腔:“就是,唐律我也读过,可不能随便带我兄长走!”说着一挺胸脯,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侯非鱼前边。
小娴儿在一边思索了半天,已将此事捋了个清楚,也道:“如今你所说,不过是那采药人的片面之词,除了他说见过我兄长,便再没其他证据了吧?可谁能证明他没看错人呢?单凭他一人之言,恐不足信也!”
众庄户闻言顿觉大有道理,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没啥用嘛。于是紧张的情绪缓解下来,只看吴四水还有啥话。
侯非鱼在一边一声不吭,噘嘴装傻中。他已经想过了,这事怎么查也没用,罪名根本不可能定到自己身上,所以老神在在毫不慌张。
这时听妹妹之言,暗想,小姑娘还是聪明,直接找证据链最根本的弱点,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连老子的边都搭不上!
那吴四水见众人安静了不少,又听小娴儿此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刚想上前两步,递给这位二夫人,不想老管家一声冷哼,身形一摆,拦在他面前。
吴四水略一点头,轻声耳语道:“这位老管家,我去了那现场勘察,捡到一件东西,你且看看,是不是咱侯府上的?”
说着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老管家手里,躬着身子又退回台阶下面,再不出声。
老管家见他退了回去,这才低头看看手中之物,脸色一变,转身来到二房身边,轻声道:“二夫人,您看这……”
二房皱眉一看,心下大惊!老管家手中一件鱼型玉佩,选料上乘,做工精致,正是小鱼儿独有的一件东西。
这玉佩价值不低,普通人难以拥有,乃是小鱼儿舞象之年(古代男子十五岁生日),侯爷亲自去长安城里特意定制的生日礼物。小鱼儿四处乱跑惯了,自是不会佩戴,平时都是放在夫人房里收好的,怎地会跑了外面去?
二房伸手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台阶之下的吴四水,道:“吴县尉且稍候片刻”,又对老管家使了个颜色。
老管家心领神会,叫上了旁边站着的小兰和杏儿,还有护院的侯三侯四,一起去了后宅,片刻之后返回,轻声道:“二夫人,东西确实不在了,应该是真的。”
二房点点头,这倒是实打实的物证了。
侯府众人互相看了看,东西怕是否认不了,自然只有一个结论。
小娴儿眯起狐狸眼,咬咬口中牙,声音清冷:“栽赃陷害!”
【作者题外话】:唐代司法在审级管辖上基本沿袭汉代的三级审制:县为第一级,受理处杖刑以下案件,州为第二级,受理上诉案件,刑部受理徒刑以上案件。
《唐六典》规定:“凡有犯罪者,皆从所发州、县推而断之;在京诸司,则徒以上送大理,杖以下当司断之;若金吾纠获,亦送大理。”
唐朝的“官品服色制”中的颜色有四种,紫色、绯红色、绿色和青色,其品级不同,官服的深浅也不同。
一品、二品、三品着紫色;
四品,深绯;
五品,浅绯;
六品,深绿;
七品,浅绿;
八品,深青;
九品,浅青。
吴县尉是七品,故着浅绿色官袍。
后边包括再出场人物,也是遵循这个规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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