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侯文定与袁天纲。
侯府书房之内,云平县侯侯文定,与火山令袁天纲分宾主而坐。
待丫鬟小梅备好了茶汤,侯文定告诉她,没有本侯亲口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书房,便是夫人也是如此。
之后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袁先生十几年不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只不知今日到我府上,所为何来?”侯爷面色沉静,拱了拱手道。
袁天纲点点头,饮了一口茶汤,慢慢道:“老夫上次来时,还是奉了太宗旨意,前来将那长命鱼锁,赐予小侯爷。之后,我与侯爷这一十三载不曾见过。如今看来,侯爷心里,依旧对老夫有些怨气。”
侯文定摆了摆手:“怨气谈不上。袁先生不过奉旨意行事,侯某也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侯,自该老老实实从命便是了。”
袁天纲点点头,将茶汤饮了一口,笑道:“我知侯爷心意。虽对老夫所做之事甚为不满,不过念在当年老夫为陈国公求情的份上,不好发作而已。”
侯文定摇了摇头:“袁先生不止是为我爹求情。侯文定当年不过长安城里一纨绔,我爹那泼天的罪名落下来,侯某能保下这条命……除去小鱼儿那孩子的缘故,我知道,其中亦有袁先生一份力在。”
“这两份情谊,侯文定都认!我侯家既然欠下了,侯某自然谨记在心,否则岂非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人。”
“只是一码归一码。先生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侯某自无二话。可小鱼儿这孩子——”
侯文定摇了摇头,冷冷瞥一眼袁天纲:“当年之事如何泄露,我查了这十几年也没个结果。小鱼儿险些连命都不保,落下个痴孽之症,这十三年过得如何,你自然也知道。”
袁天纲点点头,接口道:“老夫知道小侯爷这些年来,甚是不易……”
叹了口气,袁天纲又道:“此事不查清楚,侯爷自然信不过我。可这十三年来,老夫何尝不是一直也在追查。当年知道太宗旨意之人,不过当今圣上、老夫与淳风贤弟、还有侯爷你。”
“事关我大唐基业,老夫不信,这四人之中,会有任何一人泄密!”袁天纲颌下花白胡须轻颤,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侯文定见他言辞凿凿,却是一声哂笑:“袁先生好一副大义凛然,可当年侯府遇袭,不是假的吧?小鱼儿若非伤重,一时假死,怕那日根本留不住性命!这也不是假的吧?”
将那茶汤微微饮了一口,侯文定斜眼瞥着袁天纲:“之后这十三年来,那李二狗的手里,怕不得有百十条性命?”
将脸一沉,侯文定一声冷哼:“我侯府手里,又何尝比他少了?”
袁天纲闻言,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侯文定狠声道:“十三年来,从未断过!”
“我偏居于此,力有不逮,查不上去。可你们——”
“以你和李淳风的智计谋略,身后还站着位当今陛下——”
侯文定望着桌上茶汤,眼中精光一闪,慢慢道:“你们,怎么可能查不到?”
“袁先生,你说,你叫我怎么信你?”
袁天纲闻言,一声长叹,半晌无语。
二人静坐室中,各自想着心事良久。
“侯爷不信我,老夫也不怨你。”袁天纲毕竟有皇命在身,不好任着侯文定撒气,心平气和地道:
“这次老夫过来,已然知晓小侯爷假做痴孽之事。”
侯文定一听,袁天纲说什么“假做痴孽”?不由得心中疑惑,扫了一眼袁天纲。
侯文定知道,李淳风前些时候来过,回去自会将所见所闻禀告给李治。袁天纲多半也会知晓。
然后今日袁天纲入府,外边那么热闹,他知道小鱼儿痴孽之症好了也是应该……
侯文定心里所想,乃是这袁天纲,素来心思深沉,便是早来了几日,将侯府最近发生之事一一打听清楚,侯文定都不以为异。怎么会说什么“假做”?
不知道袁天纲到底什么意思。
侯文定只好不动声色,依着先前编的理由道:“小鱼儿头上磕了一下,痴孽之症早已好了。”
袁天纲点头道:“原来早已好了,难怪淳风贤弟试了出来。”
侯文定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袁天纲,神色自然,不似作伪。心下不解,干脆不接袁天纲那话茬,自顾自言道:“小鱼儿如今虽说不傻了,袁先生此来,不会是为了他吧?”
袁天纲缓缓点了点头:“不瞒侯爷,好叫侯爷得知,老夫此来,正是为了小侯爷。”
侯文定一听,心里颇有些不乐,冷冷道:“小鱼儿虽说痴孽之症好了,可终究年岁尚浅,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你欲待他怎地?”
袁天纲知道,自己终究是难以得到侯文定的信任。只好暂且公事公办。遂站起身来,寻了方位,拱手正色道:“老夫此来,是奉陛下口谕,前来看一看小侯爷。”
侯文定见此,知道今日纵是拦着不让小鱼儿出现,袁天纲有旨在身,不见到小鱼儿,定是不会回去的。他侯文定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想了想,道:“既然你有旨在身,那便见吧。袁先生相术天下无双,陛下既然此时命你来见小鱼儿,可是那事情,有了些变化?”
侯非鱼一句话问出,心里暗暗紧张起来。只因这件事实在影响深远,袁天纲来的时机又是有些不同寻常:小鱼儿前脚刚刚变得聪明起来,袁天纲后脚就到了。此间固然有人的缘由,可当真是天命难违不成?
“此中之事,淳风贤弟既未曾言明,老夫也不便细说,将来侯爷自会知晓。”
袁天纲将事由推到李淳风身上,拱了拱手:“侯爷莫怪,非是老夫独断,皇命在身,还是请小侯爷相见吧。”
话已说完,袁天纲见侯文定脸上神色冷漠,知他心中不快,搓了搓手,又道:“侯爷不信老夫,不打紧。可老夫想问侯爷一事。”
“你说。”
袁天纲目光炯炯,盯着侯文定道:“侯爷可曾听说过,老夫一生相人,何时有过错处?”
侯文定闻言皱眉,看了一眼袁天纲:“袁先生相术通神,天下皆知。”
“非是老夫自傲,自前隋老夫相术大成,到今日为止,相人无数,从未出过错处。”
顿了一顿,见侯文定对此也并不否认,袁天纲继续道:“相人之术,上应天命,下从人德,循的是世间正理,不以凡俗念想改变。”
“当年我与淳风合力,费偌大功夫,方才寻到小侯爷身上。我二人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大唐气运。单此一点,我袁天纲可以对天发誓,从未想过要害小侯爷。”
“只因我明白,小侯爷既为天选之人,其命数,又岂会为这世间凡俗之人所掌控?”
【作者题外话】:作者的话:
天象、气运、人间的命数,究竟有没有纠葛?
强者言“人定胜天”,晦者道“天意难违”,叵者曰“天意弄人”,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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