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荡平放下手中刚刚批改完的奏章,捏了捏酸胀的手,心道:自古都想做帝王,不知帝王操劳哭啊。
他看到珠帘外的姚不醒,心中感叹,如今的小字辈们比起当年的他们,可是活的不知道多滋润,也更加精彩。
“进来吧,还傻站着做什么。”楚荡平声音沉稳,听起来令人感到舒适。
姚不醒在外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国主宣他,整理了衣冠,定了定神,撩开珠帘,迈步走了进去。
见到国主的第一眼,姚不醒居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他们长得像,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父亲从小到大不苟言笑,对自己甚是严厉,学业课程从不落下,当自己调皮捣蛋时,父亲总是严厉的训斥自己,但从未真正打过自己,哪怕一次。
渐渐长大后,父亲虽然对自己还是很严厉,但他能看出来,父亲眼神中对自己的爱,那是一种无法名状的父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如今,他在国主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这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看到姚不醒盯着自己看,楚荡平并没有生气,“怎么,朕有什么不对吗?”
姚不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君臣跪拜之礼,“陛下,臣刚才只是看到陛下像一个人,就看入了神,并无冒犯之意。”
楚荡平让姚不醒赶忙起身,称没有外人,不比拘泥于这种小结。
“你说说看,朕像哪一个人啊,能让你如此入迷。”楚荡平随后问。
姚不醒站在一旁,有点不好意思,他担心说了出来眼前的这位帝王会不高兴,看着以前的历史书籍,上面的很多帝王看似大度异常,其实很记仇,万一一个字说的不好,穿小鞋是小事,整死你才是最要命的。
楚荡平乃是何人,他从小便经历坎坷,历争国本事件,好不容易坐上太子之位,又斗争不断,什么样的人他们见过,什么样的事他没经历过,看着姚不醒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与你父亲私交甚重,你不必拘泥,何况朕问你话,你不说岂不是欺君吗?”
姚不醒听到这,也是把心一横,去他的,本公子我可是肩负拯救天下苍生的重担(虽然他这时并没有这么想过),怕他球。
“回陛下,我第一眼见到陛下,就觉得您很像家父。”
姚不醒的回答并没有让楚荡平很意外,事实上,在他年轻时,就有人这么说过,也正是如此,他和姚天才能成为至交好友,但是,那都是曾经,如今的他,越来越看不透他的这位好友了。
“哈哈哈,其实并不是只有你这么认为,不过这并不重要,你可知你父亲曾经的荣耀?”
姚不醒摇头,表示不知,自己的老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自己,每当自己问时,他都是一笑了之,或者斥责自己不许问一些小孩子不相关的问题。
而且老爹半隐半退多年,似乎与世无争,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的事迹,况且他自己实在是觉得自己那位有时没正经的老爹能有什么丰功伟绩,倒是这两天听人说起,他是什么“铁面姚公”?不知所云的外号。
姚不醒摇头表示不知,但是他此时却来了兴趣,于是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这位帝王与他讲述自己老爹的事。
“你父亲当年在家中其实并不受待见,你的爷爷喜欢你的二叔,所以你父亲在家中并不得志,终于有一天,他愤然离家出走,发誓不闯出一片天地,绝不回家。可天地哪有那么简单就闯出来,他离家半年有余,不但盘缠被人骗光了,到得后来,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如果换做一般人,闹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回去认个错,也就罢了,可你父亲偏不,你猜你父亲做了件什么事?”
姚不醒摇头。
“你父亲居然一路沿街卖艺卫生,硬生生的又撑了半年有余。可那年的冬天,却不是一个好年啊,风雪漫天,胜过往年,百姓很多都冻死饿死,唉,我那年还没有被封为太子,争国本事件导致我不得不远离京城中心以求自保,捞到一个边境都统的职务,我的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就在这一年,西苍又犯我边境,恰好就是我负责的那一段成为了敌军的首要突破口,虽然我奋力抵抗,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别敌人俘虏了去。”
姚不醒听后感慨,感情眼前的这位皇帝,还有这段历史呢,想到这,他继续听了下去。
“好在敌人不知道我是谁,只道是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觉得带着我一个累赘,又不想放我回去,于是就准备拿我第二日祭旗,那一夜,我被关在敌军大大营之中,回想起自己短短的一生,只得是苦笑,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死去,不过想来也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也就权当安慰自己罢了。”
“到得第二日一早,敌军拉我上了一处高台,四周为了很多兵士,他们看着自己,就像是人在看着即将被宰杀的牛羊一般,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是不断地出言讥讽和嘲笑,我可以想象得到,在我头颅离开身体的那一刻,这些人一定会来哄抢,也许是拿我的头当夜壶,朝上面撒几泡尿,也有可能把我的头当球踢,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把我的头和其他和我一样被俘战士的头颅一起,垒成一座小山,这样以显示他们的征服和野蛮。”
“那一刻我真的是心灰意冷,想到自己真的要死了,反而没有了前一晚的淡定和从容,说实话,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是为了南泽的尊严,我只能昂首挺胸,用最后的怒目,来捍卫皇族的尊严,捍卫南泽的尊严,南泽国的男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怕死的孬种。”
姚不醒听到这,也是热血沸腾,没错,南泽国的男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怕死的孬种。
“我在高台上,静静的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到来,正在我要被被斩首时,忽然敌军的营门外冲出来一辆带火的牛车,不对,不是一辆,是好多辆,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满眼的大火,满眼的火牛。”
“敌军都乱了,没有人顾得上我,火牛拉着火车,在敌军中横冲直撞,敌军猝不及防,被踩死踩伤多人,还有许多人被火焰焚烧,在地上打滚,嘴上发出凄惨的嚎叫。而我却没心思理睬这些,只想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都被我碰上,一定是上天眷顾我,于是我踉跄的跳下了高台,在混乱的人群中朝着营房外跑着,这时候,有几名敌军发现了我,他们叫嚷着向我冲来,而我此时受了伤,手上也没兵器,想着反正是一死,就奋力一搏吧,刚想着用手臂挡敌人的大刀,迎面而来的敌军被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冷箭直插脖颈,鲜血从那名敌军的脖子上喷射而出,溅了我一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支冷箭射出,将第二名敌人射死,之后是第三支、第四支……冲我来的几名敌军,都被射死,之后,我被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给拉出了军营,我的腿后来受了伤,他就背着我,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这才摆脱了危机。”
“好箭法。”姚不醒听到这段,忍不住大叫一声,随即感觉有些失态,便示意皇帝陛下继续。
楚荡平顿了顿,看了一眼姚不醒,说道:“这名箭法高超的年轻人,就是你的父亲,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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