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莲珠也没想到襄王堂堂一介王爷竟然会那么穷，王爷的俸禄再如何也不比官员要低，且封地多少也有些收益，怎么着也不能沦落至此。
她迟疑着问道：“就算是抓药，可近几年襄王府不是因为世子的症状求医无果不怎么请大夫了么？怎么着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吧？再者，也不是每个大夫都开出昂贵的药方吧？”
姜莲珠自己也接触药材的采买和验收，自然知道几大多数药材的价格都不至于高得太离谱，平头百姓不说，至少像襄王府这样的皇室之家也不可能如此拮据。
廖云川轻笑，语气调侃：“说起来，皇上赐你的那套府邸，我有派人养护打扫，你倒是心大，丢在哪儿什么都不晓得。”
姜莲珠微微一愣，自己已经许久没回去看过了，想着左右地契就在自己手上，要住的时候再派人打理便是，却不知道廖云川还做了这些，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我不知道这些。”
“无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廖云川倒是不在意，毕竟花在上面的银子对他来说也就是三瓜两枣，但那处地方却是姜莲珠和孩子仰仗的底气。
“就像你的府邸一般，襄王虽不受重视，可襄王府却是规模不小，光是养护和维持，每月就要花费不少银子。加之襄王妃心善，每年只要有灾情，都会捐出一笔银子赈灾，这又是一大笔支出。如此一来，襄王府几乎是剩不了什么余钱。”
“这么说来确实说得通了，也难怪今日去到襄王府发现下人遣散了不少，光是下人每月发出去的工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姜莲珠颔首，想到此前去到襄王府时几乎几步开外就是几个婢女，颇为认同，继而又有了新的疑问。
“可襄王府如此拮据，为何到了最近才开始遣散家仆缩减开支？”
既然襄王妃年年都拨银子支持赈灾，世子刚出事那几年，应当是襄王府最烧钱的时候了，可偏偏这个时候才开始节省。
廖云川眸光落在窗外的皑皑白雪上，停留了几息才移开：“世子是个聪明能干的，十六岁的光景便能拿下漕运的掌控权，有了这一层，自然是不愁银两。不过这漕运的掌控权也只在世子的手上拿捏了两年，随后世子出了事，这漕运就移交到了丞相手中。”
“现在漕运大权重新回到世子手里，可襄王府这些年已经亏空了，一时之间拮据起来也正常。”
得到廖云川耐心解惑，姜莲珠心中的疑问也被打消。
抬眼看着雪絮纷飞，凉风不断灌入屋内，她这才忽然感到凉嗖嗖的，连忙把窗关好。
火炉里的煤炭烧得正旺，偶尔有“噼啪”的声响炸开。
“诶，襄王好歹也是皇家人，人也心善，这日子却是过得不顺心。”安静片刻，姜莲珠叹道，“王妃世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些年若是有皇上帮扶一把，也不至于混得如此艰难。”
唏嘘归唏嘘，但姜莲珠也明白正是因为襄王心善又不受宠，才成了皇上如今唯一一位在世的兄弟。
听她感叹，廖云川却是笑得讳莫如深：“人都是有伪装的，看待事物不能只看其表面。”
天家的斗争何其残忍，光是心善，可不能顺利活下来。
姜莲珠颔首表示了然。
抿了口茶水，廖云川抬眼看着摩挲着茶杯的她，眼眸含笑，语气漫不经心：“就连我都未必是表里如一，不知姜大夫可有什么是藏起来的呢？”
听出他话里有话，姜莲珠眸中闪烁一瞬，旋即装作没听出来的模样，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人总会藏点银子吧，这你也要打听？”
廖云川一噎，知道她不想说，垂着的眸子里藏着几分失落。
他意有所指道：“若你愿意告知，我也不介意听一听。”
姜莲珠笑了笑，并未作答。
自己那套府邸，知道廖云川差人帮着看护，她也不挂心。
只是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三宝一直在六扇门吃住，似乎也是一直在花廖云川的银子，这个认知让姜莲珠懊恼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都花了他多久银子了，现在还矫情个啥？再说，三宝都是他的孩子，她还是孩子娘，这也是她应得的。
廖云川全然不知姜莲珠心里想什么，见她低垂着眸中，脸上还带着几分算计，面露淡笑，旋即给自己倒了杯茶。
姜莲珠的视线逐渐飘远，听到煤炭焚烧的“噼啪”声时，眼睫一颤，视线落到茶杯上描画的山河图上，蓦然一顿。
“说起来，丞相近来确实低调了不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既然王春贵给丞相准备了兵器库，那便说明丞相私下里圈养了私兵。这么久了，可有查到那批私兵的蛛丝马迹？”
说到这个，廖云川呼吸缓了一瞬，眼眸微微眯起：“这件事先前已经让杨飞去查了，但是并未查到丞相最近和什么人有联系，故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他稍加思索，旋即又道：“不过既然他准备了五百人的私兵，大胆猜测他有逼宫的算计，兵器库又是在京郊，那批私兵定然不会离京城太远，要么在京城，要么就在京城相邻的县城。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姜莲珠摇了摇头：“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想到世子临走是的嘱托，近来又发现丞相老实了许多，正怀疑他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呢。”她说着，又问，“京城周边县城的地图有吗？我想看一看。”
见她一脸正色，眉目间尽是认真，廖云川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直接叫人带来了一份地图。
姜莲珠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廖云川见状，朝她身侧靠了靠，也同她一道仔细端磨。
因为京郊另外三处一处是国寺，还有两处都是游玩的好去处，排除掉只发现兵器库隐匿的西郊后，两人一致认为私兵不在京城，转而看向地图上其他地方。
在看到某处时，两人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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