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林辰脸色发青，没想到一个村主任，竟然如此嚣张，大言不惭地说，就连秦海龙的面子都不给。
他给丁常源打了个电话：“丁所长，镇上收苹果的四个客商，赵钱孙李，你都有掌握吧？我晚上要和他们谈一谈。”
这些收苹果的客商都来自外地，派出所自然掌握外来人口信息。
丁常源说：“我联系一下，半小时后，领到你办公室。”
林辰回到办公室不久，丁常源就带着四个人来了。
自升任党委委员后，马胜利给林辰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工作环境比原来好多了。
这四个客商，正在外面喝酒打牌，被丁常源叫来，虽然满心不高兴，但听说党委林委员要和他们谈话，便收起一脸丧气，进到林辰办公室后，个个都点头哈腰。
林辰请他们坐下，边给他们倒水，边客气地说：“今天晚上请四位老板来座谈一下，耽误你们发大财了！”
赵客商是他们当中的头儿，急忙客气地说：“能认识林主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来的时候都在想，林主任是不是要帮我们找一条发大财的路子！”
林辰给他们倒了水，笑着说：“赵老板说的没错，我就是给你们找路子发大财的！”
“噢？”生意人哪有嫌钱少的，一听说林辰这里有发财的路子，赵钱孙李喜上眉梢，嘴裂得老大，端端正正坐着，两手扶在膝盖上，直直地伸着脖子，盯着林辰。
林辰却不再说发财的事，而是问他们今年收的苹果怎么样？
钱客商说：“今年果品质量不如往年，二三级果多，一级果偏少，我们将收了二三级果，挣得少。”
孙客商说：“收苹果这个行当，一人托两头，那边有好价钱，这边却没有好货源，难！”
李客商说：“大山镇最好的苹果都在大王家村管区，那里苹果比外面好多了。”
林辰这才抛出了正题，笑着说：“我现在就负责王家村管区，我打算在王家村开个苹果收购市场，这就是发财的路子，你们愿不愿意去？”
赵姓客商说：“林主任，我们当然愿意去，可那里有王江把持着，外地人进不去。前几年我们去过，被他赶出来了。”
“就是就是，王江还威胁我们，再去就砸我们的摊子。”
“王江手底下有十几个雕龙画虎的小弟，我们惹不起。”
“我们出来挣钱，都是图个安生快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没后台又没人撑腰，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对啊，听说那王江的哥哥是县交警队的大队长，咱哪敢惹他们......”
林辰听到了后台撑腰这句话，心想，要让他们帮我冲锋陷阵，就必须拉起虎皮做大旗。
于是他笑着说：“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不赞成，强龙不压地头蛇，是因为龙的力量不强，龙的力量强了，那蛇就服服贴贴趴在地上。”
赵钱孙李不愿和林辰争论这些无意义的话题，便嘿嘿笑着说是。
林辰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丁常源，然后自己点了一支，却不给赵钱孙李四人。
他往后靠在沙发椅上，话风突变：
“丁二麻子，你们听说过吧？那在通海县，是出了名的敢打敢杀，比地头蛇还厉害呢，二十年前，通海县的小孩子，要是晚上一直哭不睡觉，只要说一句丁二麻子来了，都乖乖闭眼睡觉。”
“这丁二麻子，还敢对我托大，哼，没惹我的时候，我权当是只蚂蚁在脚背上爬；惹了我，哼哼，你们问问丁所长，几个县的武警，都来了......”
丁常源及时补充道：“四位老板，前段时间丁二麻子的矿，就是被林主任拿下来的......”
赵钱孙李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导致丁二麻子矿山被封，人也上了通缉令的那位，脸上表情立刻惊愕，相互间看了一眼，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大山镇林辰勇斗丁二麻子的事，他们听许多人讲起来，焉能不知道！
外地人来大山镇做生意，他们对本地官场、民间两个层次权力结构必须掌握清楚，否则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们四个曾在一起详细讨论过林辰和丁二麻子的故事，也听镇上人讲了若干个版本，但不管哪个版本，他们一致认为：这位大山镇最年轻的党委委员，不但是个狠人，而且后台极硬！
后台这么硬的年轻人，为什么跑到大山镇来当个小官？几个人脑补了一下，立刻凑出林辰下基层历练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林辰以身犯险深入矿道之中，为什么喜欢赤膊而上带着矿工打架，咱也看过好多小说，越是大家世子，越喜欢带头冲锋不是？人家既追求一种刺激，又以此来收买人心
......
四人互相点了点头，一致对林辰说：“林主任，我们出来是做生意的，图的就是求个财运，林主任有发财的门路，给我们透露一点，有财一起发，我们也忘不了您。”
林辰这才站起来，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地图说：“我刚刚跟华新矿说了，把他们一块空地拿过来使用，建个苹果收购市场。这个市场不在王家村里，而是在村外，公路南边，隔王家村只有一公里，这是华新矿的地盘，王江管不着。我可以保证你们顺利收购，不会有人来捣乱，但我要知道你们收购价是多少？”
几个客商对望了一下，赵姓客商说：“王家村管区苹果质量好，这个没得说，同样品质，比镇上每斤高两毛钱。”
“现钱交易，不能赊账，不能用阴阳秤。”
“这个请林主任放心，我们绝不敢捣鬼。”
“那好，你们留下联系方式，三天之内，听我的通知。”
把客商送走，丁常源问林辰：“你真要和王江对着干？”
“不干怎么办？王江这孙子，太不把我放眼里了，说秦海龙和徐胜涛去了，他也不给我面子，何况是我。”
丁常源叹了口气，说：“林辰，我们是好兄弟，但如果你们俩掐起来，我也有难处......”
林辰道：“这个我明白，我不会麻烦你，你保持中立就行了。”
丁常源嘱咐他要小心，转身离去。看着丁常源的背影，林辰想，丁常源顾忌王江的哥哥，可以理解。毕竟一个县交警大队长权力很大，足可以碾压小小的派出所长。有些人虽然短暂同路，却永远不会成同志，最终只能成为路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怀念起周海洋来，也不知道周海洋这个乡长干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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