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我时常会觉得,这三百年来,你对我的态度委实是太过恶劣了些。”
男子说话间,反手将自己手中的虎面青铜方天长戟向前一横斩,信手砍断一道正朝自己迎面打来的黄纸朱书。
这人的脚步辄一落定,不出所料便看见方才那道本该被他斩落的符箓竟在半空无火自燃。
只见那箓火在半空中悬停过一息,其周遭焰火猛然间爆涨数丈,顷刻间又同一只赤脚的三足金乌猛然向他扑飞而来。
男子见此,心里知晓对方这时已对自己起了杀意。眼见着自己已无路可退,可那人的杀招已迫近到自己面门。
分明置身于在这样万分火急的处境,这男子面上竟半分慌乱也不见。他隔着无边的焰色,含笑遥遥望了一眼谢云缃,从容不迫的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三寸见方的木盒,笑盈盈地将其摆在自己面前。
却说那赤脚的三足金乌,眼见着就要扑杀到男子身上,顷刻间却又被朔风猛然吹作流火。男子见状,心里知晓谢云缃这是对自己留了手,毫不忌讳两人之间前不久还打的血肉模糊,仍旧仰面对谢云缃笑道。
“我们这两人三百年来都不曾见过面,如今正巧在这里遇上,莫不是天赐的喜事良缘?只是这三百年来,先生的脾性竟半点也不见好。如今不过是辄一见面,竟要对我喊打喊杀了?”
“喜事?”
谢云缃闻言,只略一抬眼嘲讽的笑道:“纪忱,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三百年未见,如今你出现在这里,只叫我觉得晦气。”
“哎呀呀,先生这说法可真是叫人难过。”
纪忱听见他这样说,仍旧面不改色的笑道:“我下世时,曾听从前那些老人这样讲。说是人老了,随着岁数见长,脾气也会变得越发古怪。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先生现年千余岁,早已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年纪。倒也怪不得您如此暴躁。”
谢云缃没有答话,只是又从自己袖中取出十二符箓。纪忱见状,本能就想要逃走,只是他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应对,霎时间近带着自己手里那把方天戟猛然向前突击数十步,猛然俯冲到谢云缃面前一两米处,不假思索的便试图砍下谢云缃右手。
眼见着那件沉重的方天戟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谢云缃动作间略微向后退去一步,堪堪避开纪忱的攻击以后,抬手以左手两指触在纪忱眉心。
纪忱这时早已反应过来,他瞬间理解了谢云缃此举的意图,心里便忙不迭的一阵叫苦,正想讨饶,却见谢云缃此时已毫不留情的将两指落下。
纪忱感到自己的脑部被动的传来一阵剧痛,他倾刻间丧失大半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只好略微的转动一下自己的眼球,果不其然看见谢云缃这时手里正捏着一张朱书黄纸。
再看清楚眼前这符箓上书的咒文以后,纪忱终于反应过来,在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首先是额骨,原本与常人并无两样的颅骨如今已经断面平整的被谢云缃斩做两段。可见在攻击时,谢云缃的确是对他怀抱着极大怨恨的。
在斩碎了纪忱的额骨以后,他只是嗤笑的略一停顿,随即又将手里攻击特化的符箓强行改写成另一种符文。
纪忱那时只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宛若有千风凌迟,原本被对方斩断的只是额骨。谢云缃的术法何其凌厉,即便此时将它颅骨破开,其创面仍是肉眼不可见的。
但这道伤口的的确确的存在着,数万道飓风顺着这道断面摧枯拉朽的剜进他头脑。先是蝶骨,鼻骨,泪骨。随后是颧骨,下鼻甲。最后,谢云缃原本那倒攻击特化的符箓仍留有余威,他仿佛闲庭信步一般随意将自己的剑指落到纪忱下颚骨,却恶劣的停下。
这是纪忱的头脑形成了一个壶。
纪忱感到自己的骨架在这强风之下摇摇欲坠。
他原本想挣扎,但这时已然被强风搅碎的大脑已经和他其余的血肉组织混匀在一处。已然被破坏的大脑神经根本无法在驱使自己的身体行动。
因此,即便谢云缃并未对他的行动做出任何限制,纪忱也完全无法摆脱眼前的局面。他只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确切的感受着原本性格上谦和儒雅的谢云缃是以何种残忍的手段癫狂的报复着自己。
“纪忱,我此前,的确从来不曾想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恨之入骨的仇敌正站在自己面前受难,谢云缃兀自看了一会儿,竟反倒笑出声。
他眯着眼睛,好似心情愉快的观看着这时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谢云缃上抿起自己的嘴角,但他这时的语气却是压抑的。
那是一份沉重到只凭如今的纪忱绝对无法承受的杀意。
当然,用杀意这样纯粹的词语来形容谢云缃此时的情绪绝对是错的离谱。但纪忱此时却完全无力再去细想,此时毫不掩饰招张在谢云缃那双钴蓝色眼睛里的,究竟是何等感情。
纪忱感到自己这时已略微恢复了一些意识,于是他努力听谢云缃继续往下说。
“纪忱,我此前不曾设想,也无法理解,你那原本就愚不可及的大脑,如今究竟在作何打算?使你胆敢在三百年前做出那种事情以后,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人,你这样说,可着实是有些不解情趣了。毕竟我本以为您在失去她以后,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这世界上独自苟延残喘了又一千年,如今早该去死了,料想轻易可以处理掉,不想这回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谢云缃并未回答。
他垂目看着纪忱,望着这人的喉骨与双眼逐渐被飓风搅碎。
再往下,便该是对方脆弱的内脏了。
想到这里,谢云缃竟也不计较对方的无礼。他慢条斯理的从对方手里取过那只木盒,却并未在这时打开。
因为看见纪忱受苦,谢云缃这时的情绪实在不错,闲暇间,他感到自己的神识忽有预警。
于是他侧首看向一侧的日晷。
现在的时间是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日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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