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里,谢云缃并未如同纪忱此先猜想的那样陷入昏睡。
但其实际情况听来倒也差不多。
谢云缃告诉我说,他是入了魇。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异,但谢云缃却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他沉默的看着我,再一次恢复了我来时看见他的那副模样。
烦死了,我真的好想和他动手。
但动手显然是不可能,无论如何,谢云缃这时的身体状态的确恶化到了一个相当虚弱的地步。
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问他话时,只要事情不与此地正在发生的那件事情相关,谢云缃大都会如实回答我。
“今日午时,嗯,具体时间是五月十八日,不知道为什么,谭记史教授忽然递给我一份文件,其中的内容大都与济德大学诡变事件相关。”
我把话讲的一半,抬眼去看这人的面色,继续又向他说明:“就是负责教导古代文物鉴赏的教授。”
谢云缃仍神色恹恹的回答到:“我明白,谭记史那份资料是从欧阳矩手里转交得来。”
他的话原本在这里就停住,见我又想打他,才继续说:“此人已知晓你身份,之所以将份文件给你,或许也是有此考虑。”
我愕然道:“教授他如何知晓!他一介凡夫俗子,哪里知晓我们玄门的事。”
谢云缃可疑的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困扰于如何安慰我,半饷才犹疑的答到:“玄门有一人名陈佩玉,今七十二岁,此人与谭记史,欧阳矩两人相识,因此早在济德学院的诡变开始以前就有书信来往。”
我不解到:“但那陈佩玉又如何晓得我身份?你不是同我说过,神位的更迭只会被同样位列神明的存在知晓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不错,但命运一职的情况略有不同。”
我仍不依不饶的追问他道:“有何不同?”
“据我所知,诸位神明在其存在性质上并没有甚么差别,至于命运一职……等等……?”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此事,莫非是纪忱做的?”
我正想骂人,谢云缃便继续同我解释道:“此事并非纪忱所为,但的确与他有几分干系。”
“怀玉,你知晓他为人的品行,即便那时登上神位,但纪忱本人却惯是个不管事的性子。因此,在他即位的这三百年时间里,命运一职部分仍是交由我处理。至于这另一部分,则是被他直接扔给了侍奉着命运的神使。”
“咦?原来我们竟还有神使这样的东西吗?”
“是这样的,按理来说,神使一脉仅会效忠于时任的神明。这似乎是由契约所决定的。因此,在纪忱在位期间,命运一职的部分事务大都由神使处理,他们因此也侥幸获知了神位的更迭。”
“命运一职的神使擅于预言,或许是此前便感知到你的存在。他们对纪忱本人似乎也是略有些怨言的,他们害怕你被纪忱杀死,因此竟不惜违反自己的契约,差了人偷偷出来寻你。”
“不巧的事,在这些私自入世的神使之中,恰好有人与陈佩玉相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我感到有些难以启齿,因此看向谢云缃。
但这人此时已将自己的目光不自然的投向了别处。
我事先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后才难堪的继续讲:“从某一日起,不仅是原本教导我的老师知道我成神了,甚至还有不晓得从哪里跑来的,来历不明的家伙,宣誓要对我……”
“效忠。”
谢云缃明白这样的词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太过勉强,因此便好心替我补全了自己的话。
他停顿一下,才又为神使辩解一句:“再者,严格意义上来说说,命运的神使并不能算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我痛哭道:“你怎么还好意思说!”
见我如此,谢云缃显然已暂时顾不上自己寻死的念头,他迟疑了半饷,期间我悄悄掀了眼皮去看他。但见他那份神情,竟像是还要再说。
我这时候已经对他形成创伤后应激障碍,正要让他闭嘴,不想却被他先一步开口讲到:“怀玉,我知晓你这时候大概是不愿意听。但我仔细想过一番,还是觉得此事有必要知会你一句。”
我难以置信的看向他,难过到:“谢云缃,你难道非要这时候落井下石?你此前曾说我是你爱人,如今这话竟不作数了?”
“绝无此事,只是此事,现在若不告知于你,只怕是日后还要生出更大的嫌隙。”
我对此只是冷笑。
但很快我便再笑不出来。
“怀玉,你有所不知,虽然外界的行动的确是要在第十二日才正式开始不错,但你那位神使,如今已身在济德大学校内。”
啊?
情况是这样,今天,李诗琴左脚先走进教室,所以我正准备去死一死。
“怀玉,你其实不必太过介怀于此事。无论发生了何事,神使都无权置喙自己所侍奉那位神明的所作所为。”
谢云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面上的神色,见我这时的情绪还算稳定,才继续说:“因此,按理来说,神使他应该不会取笑于你。”
“真的吗?”我追问他道。
但这时候回应我的只有长时间的沉默。
我忍不住仰起脸去瞧他,却被谢云缃先一步侧过了脑袋。
“……抱歉,怀玉,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好极了,现在被社死轻易拿捏的恐惧再一次覆盖到了我身上。
“谢云缃,”我郁闷的将自己的脑袋搁置在他手上,抬眼看着他问,“云缃,你不能陪着我,等济德大学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再回来吗?”
谢云缃为难的看着我,叹息道:“恐怕是不行。”
“为什么?我不想面对纪忱,谢云缃,你明明都知道他要害我性命,你为什么不愿意来?”
“在神位更迭以后,纪忱已认出你的身份,此人心性的确恶劣,但怀玉,他绝无害你之心。”
我完全无法理解他这时在说什么,但谢云缃却再也不愿多说。
他叹息一声,又疲惫的看向我。
他说:“怀玉,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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