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是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三日晚七点。李诗琴很长时间没有在济德校内见到谢怀玉。
她不晓得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谢怀玉,这个人她是清楚的,她懂得玄门法术,按理来说,很难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去。可若不是她遭遇了什么不测,不可能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逃走。
“李诗琴,所以沈金华此前不是也告诉你,”吴文书无可奈何的看着李诗琴叹气,“济德学院的形势在陈仙师等人的介入下缓减许多,这事是不错,可即使如此,济德学院现今的状况仍然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应对的。”
“可谢怀玉毕竟不是寻常人,”李诗琴出声试图反驳,“她懂得玄门术法,按理来说,不可能……”
“我的意思不是说谢怀玉已经死了,”吴文书叹了口气,他把手里正在清洗的绷带放下,又继续说,“她或许是在与你分别行动的时候正巧找到了离开济德学院的法子,李诗琴,你与她的关系此前不是很恶劣吗?”
他试图和李诗琴讲道理:“你看,姜书娴生前就受你欺负,在济德学院的灾变开始以前,你与谢怀玉的关系也不亲近。话说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抱歉,我也不是在嘲讽你,可是我真的感觉很奇怪,李诗琴,难道济德学院的惨案发生以后,你就不记得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了吗?”
吴文书啧啧称奇:“按理来说,以你和谢怀玉的关系,我原本以为她会对你见死不救,可谁晓得你竟然活下来了。我知道沈金华会照顾你,但如果不是谢怀玉,你肯定也活不成的。李诗琴,我想你自己也明白这道理吧?”
李诗琴咬着牙,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晓得你难过,可是李诗琴,现在我们假设谢怀玉的确还身在济德校内,可这两日你不是也和沈金华等人在校内找了她许多遍?然后呢?李诗琴,你如今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了?”
没有。
要是李诗琴这时真的找到谢怀玉的下落,她显然就不会出现在校图书馆,吴文书明白这道理,之所以这时明知故问,也只是为了劝说她放弃。
现在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三日晚七点零五分,或许是因为很快又要在入夜,校图书馆外的夜色隐隐垂落下来。
李诗琴沉默的看了许久,转头再看了一眼沈金华,瞧不出有什么外伤,可他的精神状态却很恶劣。
沈金华这时正在昏睡,吴文书不晓得从哪里找到的绷带,清洗干净以后,正在往他没有外伤的手臂上胡乱的包扎。
李诗琴无措的看着眼前两人,竟然少见的没有在多说什么,她只是沉默的回到沈金华身边,接手吴文书这时包扎到一半的绷带,抬头又看看室内人造的灯光。
现在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三日晚九点十八分。
“谢云缃,我记得自己在昏睡以前似乎嘱咐你要将我带回济德学院?”
“按理来说是这样,只是怀玉,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返回济德学院,”他耐心的与我解释一两句,“难道何怀玉此前没有提起这事?在你此前离开济德学院的时候,陈佩玉等人就已经潜入济德学院。怀玉,我晓得你顾虑着济德校内的幸存者,只是……”
他神情难过的看我,很长时间才继续说:“只是,你也应该顾及着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室内的云雾沉默环流。
“好啦,怀玉,你如今在病中,暂时不提这事,”谢云缃替我端来碗药膳,耐心的等我用了药,才继续轻声询问我,“话说起来,我原本以为你还有事情要问我?”
其实事情既然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我是否知道这情报,似乎也不具有什么意义。
谢云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事,之所以现在提起,或许只是为了安抚我情绪。
济德学院的局面既然已经得到控制,这一时半会,我的确无事可做,因此听取他的建议也无妨。
“魏招娣现在的状况如何?”我试探的询问他,“此前离开济德学院的时候,我来不及查探她的状况,何怀玉说此举或许能保住她性命,又说她将要陷入沉睡,只是我在追问,她却不肯再说。魏招娣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魏招娣现在或许在沉睡,她如今继位隐秘神,自然不比寻常那些玄学存在,不会这样轻易就死去的,”谢云缃接住我手里的瓷碗,不晓得从何处又找些浆果,随后又小心的试探我道,“只是,或许你知道何怀玉的下落吗?”
“何怀玉?”
我一愣。
“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何怀玉她,她现在不在我这里……”
我没有完成这个原本反问的句式,在短暂的沉默以后,我下意识的触碰自己的左眼。
“你的眼睛,现在似乎已经恢复成原状了,”谢云缃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在她临走以前,怀玉,难道她没有说过什么?”
“何怀玉她……抱歉,我也不清楚,在杀死王崇德以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上她了。”
“……是这样?”谢云缃的神情难掩失望,他沉默的看着我,“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其他事情想要问我?”
谢云缃话末,沉吟了数秒,才又试探的询问我:“或许,你想见一见魏招娣吗?”
“现在?”我困惑的反问他,“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从前精神状况较好的时候两说,可事到如今,我难以再分辨错觉和现实。”
“魏招娣如今身在济德女子学院一楼,我离校两三日,济德学院的灾变也不晓得进展到哪一步,贸然前往女子寝室,只怕会对暂时躲避在那的幸存者不利。”
“你原来在担心这个?”
谢云缃替我打理清楚额前的短发,最后才笑着回答我:“济德女子寝室现在已经没有幸存者,你不必害怕自己意外伤人。”
“你说什么?”我起初以为自己是误听,“不在女子寝室?可你此前不是告诉我济德学院的局面如今已经得到了控制?”
“谢云缃,你的意思总不会是,因为济德校内的幸存者已经全部死去,所以情况才不至于再恶化的意思吧?”
“怀玉,”他显然无可奈何的叫我的名字,“你在想什么?”
“学生寝室原本是因为魏招娣才受到玄学意义上的庇护的,如今魏招娣既然陷入沉睡,自然也无力在顾及学生寝室。陈佩玉等人在几日前已经把剩余幸存者转移至校图书馆,所以你不必再顾及着幸存学生。”
我了然的点头,随后拒绝了他的提议。
“魏招娣现在既然在沉睡,探望一事,还是改日再说。”
我暂停了一下,又抬眼看着谢云缃颈部摇晃的流苏,趁其不备把这东西探手扯了下来。
“——怀玉!?”
以谢云缃的反应速度,按理来说,他原本是可以避开我这举动的。只是我晓得自己的伎俩浅陋,因此暗中使用了何怀玉的权柄。
我明显感受到自己周身时间的环流静止,谢云缃只错愕的后退了数步,随后就动弹不得。
他的颈部的伤势显然已经恶化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明面上白骨,随后往深了再看,只瞧得见他血肉。
我尝试着想要触碰他伤口,只是还未接触到,谢云缃竟然挣脱我权柄的控制,他狼狈的后退,神情却异常的难过。
“怀玉,你知道何怀玉的下落……她还活着吗?”
我放下自己的左手,情绪复杂的捻着自己的袖子,随后才冷静的答道:“她是自愿去死的——你知道,我不可能杀害得了何怀玉。”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种事情的,但谢怀玉,你活了许多年,应该知道寻常神明的权柄如果想要发生更迭,只能等待上一任的神明身死。”
我说罢,瞧着他面上惨白的脸色,心里竟然觉得快意,随后又难免愉快的同他继续说到:“只是谢云缃,难道你此前竟然从没设想过这种事?哈哈——”
“此前不把这法子告诉何怀玉,是你怕她借邪神之手取我的性命。你料想何怀玉一定会来取你性命,她舍不得死,不可能会在这时候把自己的权柄给我。”
“你以为何怀玉不晓得避免自己身死,与此同时又能使我执掌权柄的这法子,她就会为了日后取你性命而暂时委曲求全。哈哈,谢云缃,我真想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作何感想?”
我兀自说着,头脑又感到一阵眩晕,勉强仰起头时,只瞧见谢云缃正在不远处神情悲哀的注视着我。
“怀玉,”他哀恸的念我的名字,“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很想问他,只是这时的情绪不好,竟害得我感到昏昏欲睡。
我恍神看着眼前的云雾再次流动,谢云缃不晓得什么时候挣脱我的控制,在我抬眼的时候,那人正垂着眼睛看我。
“怀玉,”他说,“睡一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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