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个案子还跟毒品有关系,我们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同事在跟毒品的抗争中牺牲,我又怎么可能闲得住呢?”
季风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孤独症少年就已经在苏希无的带领下走到了台前。
现场瞬间安静,只见孤独症少年一身白色的西装,就这么干净清冽的站在白茹医生的棺木前,眉眼轻垂,握着话筒的指节微微发白,和身后白茹医生的笑得灿烂的遗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般配得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首先感谢今天到场的每一位来宾,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白茹医生最后一程。”孤独症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如泉水流过,叮咚叮咚,好听,却带满了叫人沉重的悲痛:“其实今天我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致词,因为我并不是白茹医生的亲人,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算长。
我也知道在场有其他比我更了解她,更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
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跟大家说一个故事。
以一个精神病人的身份去诉说一个精神病医生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地狱没有天堂,不,更确切的说,我认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黑暗,杀戮,残暴的地狱。
每个人的眼睛里只有空洞和绝望,不会有救赎,谁也不可能得到救赎。
大家只能在这种空洞和绝望中慢慢等待着死亡,丢弃这副叫人厌恶的皮囊,最终成为宇宙中的一个分子,或者彻底消亡。
直到白茹医生出现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光的。
而且这个光不止是照好人,不只是照那些健康的,正常的人,她会照进地狱,会照进那些卑微且不堪的角落。
她一视同仁,她爱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甚至超过爱她自己。
她抱着一本《圣经》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圣经》的扉页上写着:
你们听见有话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要由他拿去。
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
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不可推辞。
她出现以后没多久,我就听见了精神病院里有风言风语。
他们说她是名校毕业的华侨,他们说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说她之所以可以留在这家精神病院,是因为她不要院长一分钱,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自由,他们说她来我们精神病院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说,因为她爱。
我说,爱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变态跟几个神经病,有什么值得爱的?
她站在窗下摇了摇头,她说她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神经病,我们是她的弟兄,是她的姐妹。
她说她想要成为像南丁格尔那样的人,一生奉献,无怨无悔。
她说爱是一枚原子弹,可以摧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
她说健康的人不需要医生,有病的人才需要,所以比起人间,地狱更需要光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但我却分明看到了她背后的翅膀。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使,那我坚信,她一定是。
她不顾自己安危寻找着隐藏在这个精神病院里的秘密,她以为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去拯救,去拯救那些可怜的病人。
她竭力的忍耐,但人心的底线总能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她看到了她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血腥,发现了她这辈子都无法认可的残酷。
而更让她感到痛心的是,她面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她很柔弱,至少看起来很柔弱。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却只见她哭过一次。
她躲在墙壁的角落里,双膝跪地,双手在胸前扣上。
她的眼角有泪水涌出,仿佛两条无法被止息的涓涓细流。
她说,慈爱的天父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在罪恶面前爱却无能为力?
是我太无能,太软弱了吗?
她说,父啊,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了了,我拯救不了他们,甚至拯救不了我自己。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如果我死了,他们应该怎么办?
这些可怜又无辜的人应该怎么办?
谁来拯救他们,谁来照亮他们?
她说,我的主啊,求你加添给我力量,让我可以坚持下去,我愿为此付出我的生命。
作为一个精神病人,我们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谩骂。
但她却说她愿意为我们付出生命。
她教我们要彼此相爱,她教我们不要放弃希望,她还教我们唱好听的歌。
她说不要害怕,就算她没办法揭露这一切,我们的亲人也迟早会发现这个精神病院有问题,然后把我们就出去的。
我朝她浅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可我心里很清楚,亲人?
不,不存在的。
这里面的大部分精神病人都是被亲人遗弃的,他们的亲人甚至签下了放弃监护责任的文件,否则,院长又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伤害他们,贩卖他们的器官呢。
或许院长到死都不相信这些精神病人是有人会在意,有人会关心,甚至愿意为他们付出自己生命的吧。
我不知道白茹医生自杀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我敢确定,她在临死的那一刻,咽气的那一刻,她心里一定做了最后的祷告。
我慈爱的天父啊,求你拯救他们吧。”
......
“还好吗?”牧洵朝苏希无说道。
苏希无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一点感慨而已,她很棒,不是吗?”
“是很棒,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辜负她。”牧洵说道。
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苏希无听的,他希望她可以因此得到力量,而不是受到影响。
他的意思,苏希无当然明白,所以他的话音一落,苏希无就立刻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的。”
【作者题外话】:凤辞_,父母的确很难把控和孩子之间的距离,总想靠近一点,掌控一切,却忘了,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是需要空间的。/啧啧啧,我猜你们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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