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主教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禹自陈恨不得跳下一层,戳穿其面目。
大主教站在二层,嘴角不易觉察地抽动着,似乎在暗骂这些打断自己好事的蠢货们。
他一扬手,不冷不淡地说道:“本座一生以清廉自守,从不收受旁人的礼物。诸位若是当真敬爱我,就该尊重我这点志向。这些东西,还请诸位带回去吧。诸位来得突然,我是个穷主教,若不嫌弃厨下酒水不好,请用几杯再去,不过不可喝醉,否则犯我教义,可大大不便。”
众人老远前来祝贺生日,想不到开场便碰了一个软钉子,人人心中均感没趣儿。众人坐了一会儿,拿着厨下端上来的酒,象征性地略一沾唇,不久便走得七七八八,仅剩下一对母女模样的人,既没带礼物,也不喝酒,呆呆地坐在角落里。
那妇人神色凄惶,女儿则浑身发抖,她容色清秀,两只黑如点墨的大眼睛,年纪虽然幼小,也已颇有颜色。不过全身不住发抖,体若筛糠,显得十分害怕。
莫非大主教刚才谈论的什么“驱逐魔鬼”,什么“处女”云云,指的就是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可怜女孩?
禹自陈心中暗想:该死,瞧这女孩年纪至多不过十四五岁,大主教以七十二高龄,却要强占她的身子,将她凌辱败坏,并且托辞“驱逐魔鬼”,显得是为了人家好。
以禹自陈所见所闻,当世无耻之尤,皆无过于眼前这个大主教。先前在复国会,吴士岚当众袒护儿子的短处,固然也是无耻,但与眼前这大主教相比,却显得不值一提了。
转而又瞧见那个母亲,心想小女孩不懂事,天底下却怎能有这样不懂事母亲,竟亲自带了女儿供无耻之徒糟蹋玩乐?可见天理教教义荼毒生民,竟连成年人也迷惑了。
他气得五官错位,一股不平之意陡然升起,心想如果不见,也就算了,既然见到,决不能不管。待会儿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小女孩惨遭大主教毒手,纵然暴露行踪,也顾不得了。
至于艾薇儿,待料理了这该死的老头儿,再前去营救不迟。蓝思特总统女儿的命是命,眼前这贫弱孤女的命也是命。
此时大堂众人尽数散去,大主教身披红袍缓缓走下台阶,坐到了一张四边不靠的巨大椅子上,伸出松弛但养得肥白的手,向母女二人示意。
禹自陈抽出匕首,找了个方便的位置,只要大主教伸手侵害那女孩,先剁他一只狗爪子再说。
大主教那张椅子塑在一块凸起的台子之上,高出大厅地面,那对母女坐在角落里,距离台子有二丈远近。
母亲见状,放下女孩,弯下身子鞠了三躬,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缓缓膝行到大主教脚下,掏出手绢,盖在自己双手上,接着双手隔着手绢捧起大主教的手,深深一吻。执礼之恭,到了极处。
大主教似乎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并不为之所动,他嘴角一撇,抽回养得肥白的手,问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不是本教教民,却为何执本教礼节?”
那妇女见大主教受了自己这一吻,略显安心。她以手抚心,这一瞬间,禹自陈见这妇人容色艳丽,虽然已过四十,但年轻时想必也是十足的丽人。比之大主教身旁的二女,只怕强得多。
那妇女说道:“恳请主教大发慈悲,取消追杀指令,饶了我小儿子的性命。”
大主教向她瞧也不瞧,昂头说道:“你这话不尽不实,我听得莫名其妙。再说,我天理教倡导世人互爱,向世人广施光明,我一辈子行善积德,感动上天,神明降谕,我才得升任大主教。我怎么会下追杀旁人的命令?”
他说这话时蹙着眉头,用向世人吟诵教义的磁性嗓音缓缓道来,显得有理有据,正色凛然。
禹自陈心中冷笑,若不是见了这人背地里的腌臜勾当,说不定便将他当成了好人,想到这里,心中痛恨又深了一层。
妇人言语中已带上了哭腔:“您老人家上通神明,神通广大,我丈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老人家,被人杀害在家,也是咎由自取——”
“慢着,什么你丈夫,什么杀害,”大主教嘲弄似的说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那妇人擦拭泪水,强装欢笑:“是,是,他藐视神明,死在家里,也是应得之报,死得其所,那也谈不上什么‘杀害’二字。”
大主教点点头,说道:“你这话才算有点儿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丈夫到底是谁?”他说着话,一双眼却滴溜溜地瞧着妇女身后那名少女。
“我丈夫他,”妇女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他是连泽特。”
连泽特死了?!
连泽特是努国总理,一个旅游小国,但麻雀虽小,五内俱全,连泽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主权国家的总理,瞧目前的状况,竟然被区区一个真理教说杀就杀了?
看来,这真理教果真有些鬼门道,并非只会装神弄鬼地糊弄人。
禹自陈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些日子利国总统蓝思特身死,这短短几天之内,又有一个国家的要紧人物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天下大乱了么?
那妇人再也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大主教打个“停”的手势,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连前总理的夫人,失敬失敬,我怎敢受你的礼,快快请起。”
他嘴上说着快快请起,身子却坦然踞坐,没有丝毫“请起”的意思。
连夫人犹豫片刻,终究没敢站起身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取出一个六角星形状的金属物件儿,双手递上。
大主教看了看那六角形,身子微微一颤,显得有些震惊,随即掩饰神色,说道:“我问你,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连夫人说道:“是先夫的一个朋友交给我的。”
“哦?”大主教眼中遽然生光,“那个朋友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连夫人摇摇头:“那位朋友托人把这件物什寄给了我,叫我拿着这件东西给您老人家看,说您瞧在这件东西的份儿上,能饶了我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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