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如何呢?”
“就是有些,太大胆了……”
“太大胆?”
庞王氏都搞不清是指哪个方面?
她道:“你跟为娘讲讲,他,皮囊相可还入得眼?”
这一点是庞王氏极为关心的,她可不想女儿未来夫婿是个丑鬼,半夜起来看见那么个丑鬼,把我儿吓坏了算谁的?
那是要一生一世睡在一起的夫婿,对着个丑鬼,谁不闹心啊?
“母亲,他,皮囊相是一等一的好。”
啊?
一等一的好?
这个,庞王氏还真有点不信,“比你兄长如何?”
“母亲,兄长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皮囊,可女儿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如兄长,他,的确生的一付好皮囊。”
“啊?比你哥哥都不差?那、那真是好皮囊了。”
其实,庞珏没说,我哥那张脸能和陈小纨绔比?差着呢。
不过她知道母亲眼里的‘兄长’是天下一等一的俊逸,在她面前夸别的男子俊过她儿子,那是你不会说话。
“那、那身躯呢?比你兄长魁伟吗?”
“母亲,兄长是那种文秀之质,他,是英挺那种吧。”
文秀?英挺?
这、到底哪个好啊?
庞珏心里藏了句话,兄长有点阴柔了,身量都没七尺,怕是早些年被女S掏空了吧?据外边传闻那陈纨绔好象也是个胭脂魔王?可他凛凛八尺雄躯,很有男儿气势,哪是自家兄长堪比的?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跟母亲这说。
“哦,儿啊,那你更中意文秀的还是英挺的?”
“母亲,都好,文秀者自有儒雅之气,英挺者更具男儿气概。”
“这么讲,我儿是真的中意此子?”
“还好。”
讲出这俩字时,庞珏把羞红的螓首垂了下去。
见女儿如此姿态,庞王氏算是明白了,看来陈家纨绔真入了她眼。
“母亲,还有一事……”
“甚么?”
“祖父让他带我出京走一遭,”
“这这这……这万万不可,你尚未出阁,怎能同外男去……”这一下把庞王氏给惊坏了。
“母亲啊,这是祖父决定的事,”
“……那、那为娘也要去求老太太……”
庞王氏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庞珏起身相送,心下微微一叹,祖父决定的事啊……这一刻,她脑海中掠过了陈道玄那英挺的身形。
……
夜里,陈道玄和父亲陈叔平一番密议。
他都没想到儿子如此大胆,去和庞太师大言不惭的去谈条件,结果还真被他谈成了。
其实,陈道玄有点裹挟大势,庞太师心下都不无震动,此子年纪不大便有如此识见?那配我孙女珏儿还真不委屈她。
就如今帝京中那些个世家子嗣,有几个能看透当前大势的?慢说是他们,便是他们家中长辈有几个能看懂的?
难怪人家执掌了‘青天司’,几下合把罗氏一系的兄弟几个拾掇惨了,先是北大营的‘罗柄坤’,然后是‘青天司’的罗柄忠,下一个怕是‘五城都军府’的罗柄义了吧?
实际上此时的‘都军使罗柄义’已如惊弓之鸟,都吓坏了吧?
这货也是蠢,皇帝未下旨查他,就是给他一个自辞的机会,也算给罗太后留面子,可罗柄义这蠢货却迟迟未动?
那陈道玄出京之前,肯定要把罗柄义拿下的吧?
这些事已经在庞太师推测之中。
次日一早,陈道玄到了青天司‘提刑案’衙厅,召集诸房都监,由刘三坤将近日收集来的有关‘五城都军府’罗柄义的罪证整理出来。
若今日早朝上姓罗的还不向朝廷递上他的自辞,自己后晌入宫便请旨,今夜就去‘查看’罗柄义家产。
‘查看家产’就是抄家。
顺便要进宫向皇帝奏明,自己送父亲去‘澜州’,其实也是帮着父亲最快的拿到‘澜州’的掌控权,但此事肯定要禀明的。
近午时分,朝堂上传来了信儿,‘五城都军府’罗柄义请辞,皇帝当时准奏,免了罗柄义所有职务,回府待查,罗柄忠躲过了一劫,但罗柄义没那么幸运,‘待查’,就是要‘查看家产’。
据说罗柄义瘫在金殿上,是被侍卫给架出去的。
然后,青天司‘提刑案’提举陈道玄就被宣进宫去见了驾。
……
“微臣叩见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位人间至尊面前,陈道玄是尽可能的称之以‘圣’,就是赤果果的拍马屁,怎么?有问题吗?
在皇帝面前献谄,刚正之士必不屑为之,陈道玄的谄言在他们眼中必被打入奸佞之列的,但如今庞善元总揽朝纲政务,满袍朱紫中真还挑不出两个刚正不阿的忠臣来。
之前是有这种忠臣,但统统都被庞太师贬出了京师。
是的,如今朝堂就是庞太师的一言堂。
不过老庞毕竟七十几了,等着看他好戏的人多着呢,你能撑几时?
庞氏是牛,一门三状元,老大如今是‘太师’,老二庞善贞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老三庞善利是正三品的御史大夫、老四庞善亨虽非状元,如今也是‘都察院’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
就庞氏这四兄弟,谁顶得住啊?
说一句权倾朝野真不为过。
也就是病恹恹的皇帝对庞氏忌惮不小,换个身子骨好的皇帝,怕早拿庞氏开刀了。
而眼下,皇帝的精力都放在了承嗣继统一事上,对他来说这才是大势,庞氏,难道还真老的不死了啊?他们还能蹦达几年?老兄弟四个没一个六十岁以下的。
且忍一忍,他们,都得死。
“平身吧,小陈爱卿……咳咳,”
皇帝攥着拳堵在嘴上,坐在龙书案后的身形越发佝偻了。
这一幕叫陈道玄心生戚戚焉。
从年龄上讲,皇帝也就是四十三四最多吧?
可他的生机似已耗尽。
不过他对别人多么寡情绝义,目前对‘小陈爱卿’还真是不错。
“谢圣皇,微臣将罗柄义诸多罪状已经整理成疏奏……”
“搁下吧,一会儿你出宫就去查看罗柄义家私财,罗氏,一门奸佞贪腐,朕已经看在太后面子上不予计较罗柄忠了,但罗柄义……哼!”
罗氏,必须揪出一个以正朝廷法度,以正天下视听,那就罗柄义吧。
“臣,谨奉圣谕!”
“嗯……你昨儿个,去拜太师了?”
“……”
陈道玄噗嗵跪倒,小心肝儿那个颤啊,果然有些事瞒不了皇帝的。
他忙道:“微臣正要禀明此事……”
“那朕就听听你如何分说,”
这话,予陈道玄极大的压力,意思就是你说的不能让朕满意,你的好多着呢。
“启奏圣皇,昨夜去太师府实出无奈,家父此去澜州就任,实怀圣皇密旨,但微臣父子也知‘东路督抚’衔虽名义上统一路州卫营军,但臣外祖父讲只是个名义罢了,根本调不动任何一州卫军的,那些卫所‘指挥使’各有各自的山头派系,又是不见军机阁令和虎符绝对不敢随便调兵的,臣与家父合计,若能调动澜州卫所军兵也可,但澜州卫所指挥使是‘卢国公’王拓爱将‘大刀’王晋虎,外祖父说根本调不动人家,不与你父亲在澜州做耗就偷笑去吧,澜州又是东路通商海口,财帛动人心,那王晋虎仗着有一卫虎贲,更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每年给‘卢国公’的都不知几何……家父若连澜州卫所的兵马都调不动,剿逆便只是一句空谈,微臣去太师府就是为这事去的……”
剿逆隐指皇帝的那道密旨,皇帝就一定听得懂。
“呵呵,庞太师与卢国公倒是亲家,不过,他肯帮你?你又以何做交换条件?”
“圣皇明鉴,前一日,家父亦往太师府求亲,太师小孙女还未出阁……”
求亲?
前日陈叔平去太师府这事,皇帝估计也是有数的。
“庞太师应下了?”
皇帝脸色明显有些不豫。
陈氏父子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吗?竟欲与庞府姻亲?
“禀圣皇,微臣怕只是一句说话吧……”
陈道玄还叹了口气。
“老太师能应付你陈氏父子一句话,孰为不易啊,朕更以为庞氏兄弟四个更忌惮青天司才是真的,这只说明小陈爱卿你有利用价值……呵呵……”
此语,亦算诛心啊。
陈道玄垂低脑袋不敢抬头。
就听皇帝又笑道:“那老太师答应你斡旋卢国公了?”
“没有,老太师只说卢国公必然不同意调离王晋虎,但又说他小孙女真好喊王晋虎一声表舅,微臣事后一琢磨,庞氏四房夫人不正是卢国公闺女吗?有了姻亲那句话,是不是能借这个打通关节?”
“呵呵,太师果然老谋深算啊。”
皇帝有点听明白了,庞太师这是要和陈家父子一起挖‘卢国公’的墙角?
那就让他们斗去吧。
“密旨之事,朕并未瞒你,你也须参与进来,为你父亲出谋划策,你父亲的‘东路督抚衔’也非全无用处,至少在名义上能节制东路诸州卫军,有这大义名份在,行事起来颇为方便,至于军机阁,哼!”
军机阁,他们还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一群奸佞逆贼,都给朕等着吧。
这句话也就是皇帝在心里念叨念叨了,真要有辙早就动手了,奈何‘四公一侯’这个武勋集团太过强大,皇帝登基至今都没寻到下刀的口子。
眼下,皇帝还能直接掌控的也就是这个‘青天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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