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后晌,整个‘天京’都传出了赵国公府小少爷段江丢头之事。
然而,丢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了‘承天府’南城门楼子上。
有楚一朝,悬头警示都在‘南城门楼子’。
堂堂国公之子的人头,就这样被高悬在‘南城门楼子’上。
围观的无数百姓却在高声欢呼,如同过年一样,可见纨绔如段江者是多么遭人恨啊?
人潮如海,堵的南城门水泄不通,几条街都塞满了人。
这个消息传遍‘天京’时,卢国公王拓自然也有听闻,当时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什么?赵国公幼子段江把头丢了?
卢国公心知肚明,这是‘陈道玄’的报复。
他绝未想到,陈道玄敢做到这一步,这是与赵国公段兴明不死不休的一个局面了。
此子,倚仗的是什么?
狠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卢国公立即招来了自己的幼子王湛。
此时的王湛也知道后怕了,油头粉面的他已然吓的浑身发抖,面色奇苍,嘴唇发紫,段江在‘赵国公府’丢头,要知道国公府是何等的戒备森严,精锐护卫至少都有三五百,可就这样无息无声就丢了头。
领着王湛来见国公爷的老管家颤声道:“……只闻那段江丢头内卧墙壁上有四个血书的大字……”
这话引来了卢国公王拓和王湛的注目,他们等着老管家往下说。
老管家咽了口唾沫,艰难的道:“是……杀人偿命!”
“……”
卢国公脸色无比阴沉,立即回想起那封秘札说的话,‘等我动手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
难道,姓陈的也要我王拓之子的项上人头?
他手撑着茶几,久久无言。
王湛膝盖都软的快撑不住身躯了,勉强在父亲面前强撑,声音抖的根本控制不了,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世家纨绔,哪敢与人正面逞凶斗狠呢?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让他矗到前面去,他能拉满一裆臭粑粑。
“父、父亲,儿、儿、儿不想、丢、丢头啊……”
他噗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已然泪流满面。
“你不是能为的很?再带着人去追杀老陈家那些人吧。”
“呜,呜……”
王湛已泣不成声,软在地上成了一根面条。
这叫卢国公感觉恶心的想吐,这就是我王拓的儿子?怎如何腌臜?
“国公爷、国公爷……”
厅堂外一个府丁怆慌奔入,“禀国公爷,王晋虎的儿子王小虎的头也丢了……刚刚收到的信儿……”
王小虎,就是怂恿王湛那个家伙,这头丢的也挺快的啊。
“呃……”
王湛闻言双眼一番,扑倒在地,人直接吓昏过去了。
“……”卢国公的目光从府丁身上移到昏迷儿子身上,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堂堂卢国公之子,就能被杀人的信儿生生吓晕厥?
“抬到地室之中去,不许他再见光。”
“喏。”
老管家慌忙吩咐下人做事。
须臾,昏迷的王湛就被抬移进了府中隐秘地室之中。
此时,老大王靖、老二王竦都到了,居然还有赶来府中的几个国公之女,大约她们都收到了风儿,跑来看看幼弟怎么样了?
卢国公王拓膝下三子五女,惟独幼子王湛宠溺过度,他最小嘛,上面两个兄长五个姐姐,都把他当宝了,结果他不是宝,是一陀狗屎。
“爹爹、此事当如何是好?”
“爹爹,那陈道玄无法无天啊,速速进宫参他,儿听闻赵国公已经被府中子嗣们抬着进宫面圣了,我等也趁热打铁,一起入宫……”
“是啊,爹爹,那姓陈的脑生反骨,在孟州一番作为已暴露其野心无余,圣上怕也是心里有数的,爹爹再联络一众公侯亲贵,都进宫参其谋逆,朝廷派大军剿之,灭其九族……”
王靖也立即进言。
“放屁!”
卢国公大怒,猛的站了起来,这些儿女们,一个个富贵优渥的,根本就看不清朝堂微妙之势,就知道群嚷嚷,真让他们做事都抓瞎呢。
“爹爹,”
“闭嘴,”卢国公断喝一声,打断了还要进言的次子王竦的说话,他环视诸子女及女婿们,“你们呐,根本就不懂朝堂大势,这桩事,看似严重,实则,于我卢国公府并无那般紧要,湛儿只是打断了陈氏人的几条腿,大不了以腿还腿,或赔银子,终究是与那段江不同的,他杀了人家陈氏的人,杀人偿命,这有什么好讲的?”
卢国公一顿又道:“以前不过是无人敢站出来讨这般的血债,可手握‘青天司’已然壮大的陈家子却不怕这个,国公又如何?真能兴兵去孟州剿了那陈道玄?在嫡争已经这般形势的微妙局面下,谁敢触碰大军?谁动谁先死,四公诸侯一双双眼都盯着呐,那宁贤妃看似风光,实则被架在火上烤,她可能就是那位下一个目标,若非针对‘赵国公’,姓陈的又岂会如此绝决下歹手?这些不过是嫡争之初的一道开胃小菜,我王拓又非哪个皇子的外祖父,这风头火势的当儿蹦哒个屁啊?”
“……”
啊?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子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事涉嫡争,二三皇子,赵国公陈国公?
“爹爹,您老是讲,皇帝并不看好三皇子?”
三皇子正是‘赵国公’的外孙。
“可是爹爹,那姓陈的杀了王小虎,下一个怕是……”王竦说到这里及时收了口,也感觉脖子有种凉嗖嗖的不适。
“爹爹,不可不防啊。”
“是啊,爹爹,那姓陈的怕要一个说法的吧?”
“……”
就在这时,一府丁送来一札,老管家接过来一瞅,眼球猛凸。
他慌忙给国公爷奉上。
这封秘札与先前收到的一模一样,同为‘卢国公亲启’字样。
卢国公也是悚然一惊,但在子女们面前还要撑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国公’气势来,他撕开火漆掏出纸札。
‘字谕卢国公,陈氏四条腿,一条一百万,限期一月,送现银四百万入沧州,逾期不候,十倍以偿,勿谓言之不预!’
落款:陈道玄。
就是这么嚣张,就是我‘陈道玄’,你卢国公看着办吧。
看到这封秘札,卢国公更坚信了自己心中的判断,只怕是那位看在庞珏的情面上才给出这个解决方式吧?
否则卢国公与陈氏并无半点交集,杀个人又如何?
能悄无声息的进‘赵国公府’摘头,就能悄无声息的进卢国公府。
而以此挑衅两大国公震怒之下先染手‘兵权’,蜇伏如另二国公,加上武陵侯和其它诸侯,只怕‘赵国公’‘卢国公’先成了本朝嫡争最先倒下的两大武勋贵门,那时候可能……鸡犬难留。
所以,此时的卢国公反而松出一口气。
能以银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
他手一攥把秘札揉成一团儿,没准备给第二个人看。
子女们眼巴巴瞅着‘爹爹’攥紧的手却无人敢在此时说一句什么。
一下败了四百万银,攮死你娘的,小畜生,你家里有几个四百万?还不如敲断你的腿去抵债,可那小畜生也没有四条腿啊。
卢国公恨的有点牙痒,四百万呐,心都滴血了。
的确,卢国公是身家不菲,可又有几个四百万?
姓陈的也要的忒狠了点,他不无趁火打劫之意,谁叫自家子嗣不争气非要撞人家刀口上呢?
……
皇宫,养心殿。
赵国公颤颤巍巍的身子拜在帝座下,老腚撅着,额头触地,一付皇帝你不给我个公道,我就跪死不起的架式。
帝座龙椅之上,病恹恹的‘顺平帝’侧着身子,攥着拳堵在嘴上轻声咳嗽着,他手里捏着绢帕,掌心的部分已殷红,只是别人看不到。
假太监真罗汉静悄悄侍立在右后侧,如同一截桩子般。
能见到皇帝的只有‘赵国公’自己。
他的子子女女们没资格进入‘养心殿’扰驾。
“……求圣上为老臣做主……”
“你确认是陈道玄所为?”
“老臣确认。”
“嗯,那……证据呢?”
“……”
撅着腚爬在金砖上的赵国公差点没哭出声来。
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
“陈逆亲笔手书,落款大名便是‘陈道玄’三字……”
“拿给朕瞅一下。”
“……”
拿个屁啊,我都撕了。
“怎么呢?赵国公。”
“老臣昏溃,当时一气之下把、把那手札……撕了。”
“赵国公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此重要之证焉敢撕去?再者言,陈小爱卿做事没那般不靠谱儿,以朕推测,必是奸人冒其名而行恶事,想让你们鱼蚌相争,奸贼躲在暗中渔翁得利。”
啊?
是这样吗?
是不是这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国公明白了,顺平帝明显偏着那姓陈的小狗,压根就没准备给自己一个‘公道’。
哎呀,昏君呐,这是个昏君。
赵国公恨的钢牙挫碎,可是却没一点辙子。
“老臣、老臣……”
他都不知该说点啥了?
就听顺平帝又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的道:“老爱卿呐,你也是智者,不可被奸人所乘,再者言,京中发生的这些腌臜事,远在孟州的陈小爱卿又怎会知之甚详?京孟虽不算远,也近干里之遥,消息往来一趟没旬日功夫又如何传至?”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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