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忠脸部冲墙,听着破锣声只觉得太阳穴在跳动,张秀芳的敲锣声比索命梵音都厉害。刚准备再挤兑她两句,声音停了。
“白疯子,这扇子是石头的吗?摸起来滑溜溜的。贵重吗?”
“嗐,你喜欢就拿回家玩儿呗。放我这里多少年了,我也用不上这玩意。”
“谢谢你喽,我回头再给你拿点好吃的。”
“不用不用。”
周文忠听见俩人的对话,翻过身来就瞅见张秀芳拿着把黑黄色的扇子,打开后扇面正对着窗外的天空观瞧呢。
周文忠的瞳孔瞬间就扩大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这是玳瑁制成的扇子!而且还是起码几十年的老物件,这玩意用处可多了。
哪怕是几十年后的中医,也明确表示玳瑁能治疗:平肝定惊,清热解毒,神昏谵语,抽搐,小儿惊厥,心烦失眠………
【可以理解成治疗小孩发癔症,有辟邪的作用。】
玳瑁的外用效果大于内服,这是一种深海中的大海龟壳制成的,据说玳瑁这种海龟可以活到1500多岁,制作手段就是趁着玳瑁还活着的时候,一边用开水烫它,一边给它放血,让血沁透进壳中。制作手段极其残忍。中药店就收这玩意。
以前的贡品中,就会出现玳瑁的影子,比如一代女帝武则天,就很喜欢玳瑁做成的梳子,还有乾隆那个货,也有一副玳瑁制成的眼镜框。
在80年代时候的两广地界,玳瑁遭到了大量捕杀,以至于又过了几十年,玳瑁荣登一等保护动物的序列。
这种东西在后世中,属于禁止交易的收藏品,只要是禁止交易的文玩古董,价格都贵!比如兵马俑……
周文忠的做人原则就是:只要是我视线内的好东西,全都是我的!你不给,我就骗!骗不过来,我就偷!偷不过来,我就抢!
从周文忠看见这把扇子的那一刻,激动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个鲤鱼打挺再加鹞子翻身。
“砰!”
周文忠完美的从床上摔在了地下,赶紧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小碎步走到张秀芳跟前。
张秀芳吓得赶紧把扇子合上,往身后一藏,她已经察觉到了周文忠的不怀好意。
“张秀芳同志,站着多累啊。来来来,坐下坐下。聊两句。”
“少来!哦~你是想要这把扇子吧?”
“哈哈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你来白老师家中做客,怎么能拿白老师的东西呢?这是不好的行为,如果让外人传到了张站长耳朵里,弄不好你就该挨批评了。对不对?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张秀芳看向白疯子,白疯子无所谓似的耸耸肩膀。
“白疯子已经把扇子送给我了,这就是我的!”
“你能不能把这个扇子让我……”
“不给!不借!这是我的!”
“坐下说,你的情绪不要这么激动。我有个朋友,他是搞研究历史方面工作的,有一次他告诉我说,咱们中华文化传承已经有……”
“这把扇子是我的!”
周文忠把小板凳拿到了张秀芳面前,让她坐下休息休息,然后快速走到白疯子跟前。
小声说道:“赶紧把扇子给我要回来!”
“啧啧啧……你至于的吗,一把扇子而已。”
“你这话说的真豪气!你还有这种扇子吗?”
“没了,就这么一把。要我说,咱们京城的大老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送人的东西,哪有往回要回来的道理?”
周文忠气的浑身都快哆嗦了。
瞅了瞅张秀芳玩着扇子炫耀的动作。周文忠又小声的对白疯子说道:“你把扇子给我要回来!等棉纺厂发工资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发财。咱们俩干一票大的,这总行了吧?”
白疯子听后,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真不行,已经送给她的东西,我再……唉,以前我全靠人家的接济。我在二粮站要饭时候,人家没出来撵我走,天气冷的时候还送给我一件衣服。这事儿就应该怨你,你也不早说,你要昨天说喜欢这把扇子。我当时就直接给你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扇子吗?你知道这玩意有多贵吗?”
“不就是玳瑁制成的嘛。”
“你知道这扇子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了,当初这把扇子下面,还坠着两颗绿松石呢,我直接去当铺卖了16块银元。当时我就明白了,能用这么贵的石头子当装饰物,所以这把扇子铁定也很贵。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后来我找了个高人给瞧了瞧,人家说是玳瑁做的,而且上面还雕刻着骑马打仗的将军,这不是一般人家里可以拥有的。来头不小,我怕他们黑了我的扇子,所以我连夜就从杭州跑了。”
“你既然知道这玩意很贵,你就这么随便送给她了?”
“送就送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生不带来,死带不去的东西。”
“你可以留着换钱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卖东西?那我成什么了?你不懂。”
“你怎么不送给我啊!”
“你也没问我啊,你昨天要是想要,我就直接送给你了。”
“你你……你这把扇子从哪儿弄来的?”
“当初辫子军撤走的时候,我跟在他们屁股后头捡的。绿松石是在杭州卖的,你要是想找回那两颗绿松石,那可就难喽。”
“你可真是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佩服佩服。你知道雪山白凤凰吗?”
“什么白凤凰?这玩意是人名吗?”
“不知道算了,你去把扇子给我要回来。”
“不去!”
白疯子十分不屑的摆摆手,转身就去忙活中午饭了。
“对了,这香菇已经泡好了,切着吃还是囫囵个吃?”
“随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吃的进去饭。”
张秀芳这时候的心情十分舒畅,自己总算可以欺负欺负周文忠了。
赶紧说道:“正好8个香菇,咱们每人2个,我的不切。”
“成。”
“正好我也不切,嘿嘿。”
周文忠用力挠了挠头,白疯子没救了。头皮屑说着指尖滑落,落满了整个肩膀。
“张秀芳同志,你能不能让我看看这把扇子?”
“不能,就不让你看!用你早晨的话讲,这叫:气死你!”
“咳咳……我早晨在粮库就是跟你随便开个玩笑。你这人,怎么当真了?这可不像你啊,要是这件事儿真的过不去了,我给你道个歉,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给你。气死你。”
“你看这么着行不行,你在手里拿着扇子,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张秀芳犹豫以后说道:“唔……行吧,先说好啊,只能看一眼。就看一眼!”
“嘿嘿,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张秀芳眼珠转来转去,思考了一下后,从身后把扇子拿了出来,然后抬起至窗户位置,打开扇面,阳光照射在黑黄色的扇面上,更添加了一股玉质的感觉。
周文忠看着扇子上面的雕刻,胸口起伏着,突然一步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抢。张秀芳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哈哈……早防着你这一手呢!没想到吧?”
周文忠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一点儿不觉得尴尬,也跟着笑了笑。
“开个小玩笑嘛,嘿嘿。哦,对了。来抽根烟。”
“不会。”
“那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对吧?我这人对甜的过敏,刚才突然想起来,我在外头藏的还有点心呢,你等会儿啊,马上就回来。”
周文忠说完这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张秀芳赶紧把扇子藏在自己的棉袄里,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卡在自己的棉裤腰间,眉头紧皱。
“嘶……好凉。”
片刻后,周文忠提着当初那封点心匣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随手拍了一下眼前某人的胳膊。
“别瞎捣乱,这是我给张秀芳同志准备的点心。”
张秀芳走了过来,接过点心,拆开包装纸,摊放在一个木板桌上。
“大家都吃,我怎么会吃独食呢,咱们大家都得谢谢周文忠同志嘛!这是他请咱们吃的。”
周文忠赔着笑脸,看着马二宝一口接一口的咬着牛舌饼,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感谢忠哥,感谢张计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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