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嘁呛嘁!”
“咚咚!嘁呛嘁!”…
时间上午10点40分,轧钢厂澡堂门前迎来了厂工会和清洁科的2位领导。后面跟着8名腰部挎鼓、手里拿锣的工厂宣传队队员。
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响中,厂工会金主任双手提着1块粘着大红纸花的镜子,交到孙尚全的手中。
老孙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抚摸着镜子上的4个字。强装欢笑流下了眼泪,看的周文忠心里一阵腻味。虽然体会不到老辈人对工厂的感情,但是每月只休息不干活,就能拿到养老金。你还在这儿哭什么!要不咱俩人换换?
“孙师傅,退了就退了。知道你对咱们厂子的不舍,但咱们工人阶级都有这么一遭。以后常回来看看。”
“对!老孙你以后有空就过来找我下棋。我可是还等着你呐。”
“孙师傅,我们已经和劳资处的同志谈过话。你的退休工资以后就按照每月工资的6成发放。你的基本工资加上你的工龄工资一共是33块5毛钱,其中6成也就是20块1毛钱。这就已经不少了!我还听说你要回邯郸老家,我们每个月是把这些钱给你邮过去?还是说在咱们劳资处里存着?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自己过来拿。”
“要邮费吗?”
“肯定不要啊,孙师傅你就放心吧。”
老孙抹了把眼泪,握住金主任的手激动的说道:“邮过去吧。”
“行,但是你可别忘了在回执单上盖章。”
“明白。”
金主任点点头扬起手一挥,宣传队员见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1挂100响的鞭炮就准备点燃。
“给厂子里省点钱吧,鞭炮还是别放了。”
金主任转身向着宣传队员语重心长的说道:“瞅瞅吧!你们都瞅瞅吧!这就是咱们厂的老工人觉悟!成天让你们跟老工人学习,学的是什么?从哪里开始学?就得从老工人身上学,就得从他们的点点滴滴学起。鞭炮就按孙师傅说的办,收回去!”
“诶。”
金主任招呼着清洁科领导在前面领路,孙尚全抱着镜子跟在后面。顺着轧钢厂的后门向外越走越远。
“可算结束喽。”
周文忠拿起扫把开始清理孙尚全留下的痕迹,又重新把大堂拖了一遍地,哪怕是清洁科的领导翻过头再来检查卫生也不怯,不确定中午是否有家属来洗澡,周文忠从空间里掏出1块长方形的木板,用砖头压着支撑在木桌上。顺便还把长钉木座也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木板上留有周文忠用碳写下的一行字:临时有任务离开,请工友自觉缴票。
而周文忠此时拖着长椅,来到澡堂隔壁的枣树下。躺在长椅上晒着太阳睡觉,今天起的太早,所以午休时间应该延长并且还要提前…
“醒醒!唉!唉!醒…”
“嗯?”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周文忠,感觉自己脸上正在被扇巴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瞅了下来人,咂摸两下嘴说道:“别闹了!”
“醒醒!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的椅子给掀了!”
周文忠鼻子“嗯”了一声,还以为是在做梦。紧接着就从长椅上过渡在草地上。
“嘶…”
“你小子终于醒了,刚才瞅见我是不是还以为做梦呢?”
“嗯。”
“我的那些东西呢?”
“都在家里放着呢,你跟我一块回去取吧。”
季二良把长椅扶起来,坐在上面脚踩着枣树,从怀里掏出中华烟丢给周文忠1根。周文忠点上烟这才回过神。
“见到我是不是感觉很意外?”
“不完全是,我意外的是竟然在厂子里见到你。”
“呵呵…我要进哪个厂子都能随便进,不要说是你们红星轧钢厂,哪怕是冶金局我也能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走进去。”
“我信。”
季二良向着大门口保卫员摆摆手,然后看着周文忠说道:“看到了吧?他们瞅见我就当是没看见。怎么抓的就得怎么把我给放喽,最后还得挨领导批评,搞不好就得背处分。”
“你能不能说点正事?我对你的能力从来没有产生过质疑。”
“呦!我说你小子最近变化挺大啊,工厂现在这么能锻炼人吗?”
“得得得,既然来都来了,那我请你洗个澡。”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破澡堂请我都不来。跟你说正事。”
季二良收起玩世不恭的嘴脸。正色说道:“最近上面有意要重开自由市场稳定居民,保证不能再饿死一个人。现在外面的物价比火车跑的都快,这种情况必须得抑制。你去不去?”
“我都听完了你们的计划,我能拒绝吗?”
“不能。”
“这不就结了。”
季二良站起身摁着周文忠的肩膀解释道:“这是有益于人民的事!你怎么能拒绝呢?你的工人阶级觉悟跑哪去了?再者说你当个澡堂工人能有什么出息?每个月就挣那么22块5毛钱的工资够干什么使?”
“季哥你还是唠点干货吧,水尿巴汤的话我听起来容易瞌睡。”
“自由市场外围放哨的算你一个,每天工资1块钱。明天清晨3点半在神武门东边门洞里集合,你戴上口罩再过来。没口罩就戴个围巾,没围巾就用破布条裹着脸。”
“那我要是没破布条呢?”
“死去。”
“耽误我正常上班吗?”
“自由市场一天就干3个钟头,夏天凌晨3点到6点。冬天凌晨4点到7点。你说耽误你上班吗?反正你上班也是睡觉。走了走了,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人家进厂都是当技术工人,你可倒好,哪里挣得少偏往哪里钻…”
季二良说着话越走越远,临出门时还不忘搜一下保卫员的裤兜。
周文忠坐在长椅上长叹一口气,自己这点底子人家早就摸的透透的。再看季二良对保卫员们的上手动作,明显就像是戏弄。而保卫员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原来那天在新华书店门口停下脚,冥冥之中觉得有指引,最后买的那本《民兵训练手册》是因为今天这事做准备。那天买完《爆破手册》结果没多久白疯子被炸死,那间新华书店自己绝对不能再去了,实在是太邪性。”
“世事无常啊,我就是单纯的想偷懒所以才进澡堂上班,没想到变得越来越忙,明天3点就得起床。”
周文忠唉声叹气的把长椅拖回更衣室内,转过身去解枣树枝上晒了4天的棉鞋。
“叽叽…”
“你这耗子挺胆肥啊,敢拿我的鞋坐窝。”
周文忠跑回澡堂抄起铁掀,对着自己棉鞋就准备拍下去。转念一想自己棉鞋才洗过1水,随即解开鞋带对着草地磕了磕,满脸恶心的“咦…”了一声。
草地上出现一只黄灰色皮毛、长尾、黑脸、白嘴的刚会睁眼小黄鼠狼,颤颤巍巍的想要爬起身,努力几次都站不起来。连走路都不利索。嘴里“叽叽叽”叫唤个不停。
“没冻死你算是你有福,遇见我算是你造化大,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你的命。身上沾了人味儿,却没被你妈咬死真是怪事。”
周文忠蹲在地上把小黄鼠狼放进棉鞋里,走进澡堂大厅检查一下铁钉上的澡票,重新挂上临时有事的木牌,从空间里拿出1个蛐蛐罐和1个菜包子,径直向着轧钢厂医务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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