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傻柱这王八蛋被保卫处给抓了!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本来还想进审讯室瞅瞅。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说是傻柱这事正在调查中。”
周文忠吸了一下虎口处的鼻烟,没有理会兴奋的许大茂。这是天蕙斋生产出来的第9档产品[双花熏],属于次级货。马连良、谭鑫培他们抽的都是[万馨露]、[高万馨露]。现在想要买鼻烟,得去大栅栏的[聚庆斋糕点铺]购买,经过公私合营,天蕙斋并入到了糕点铺里。
“啊切…吸…”
周文忠打了个喷嚏,坐在长椅上搓了搓鼻子。蹭掉手上黄褐色鼻烟,闭上眼睛享受浓郁的桂花香味和茉莉花香。
“以前我就说过。在四合院里我们是朋友、亲人、兄弟关系,所以要团结。在工厂里我们是革命兄弟、同志、工友关系,所以更应该要团结。”
“傻柱他偷公家东西!”
“唉?伟人他老人家曾经说过,一棍子打死的作风要不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指示精神要彻底贯彻下去。”
“傻柱他偷公家东西!”
“嗯,偷东西这件事,我想傻柱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他是有苦衷的。保卫处的同志们不是说这件事正在调查中吗,那我们慢慢等着就行。要相信保卫员,要相信厂规厂纪,更要相信人民政府,还要相信何雨柱同志是可以教育好的。犯错误不要紧,再改回来就是了。”
许大茂掏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眨着眼睛看向周文忠。
“那个…听说你昨天喝了很多酒是吧?”
“都是组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要革命,肯定就有流血牺牲。”
“你是不是…和孙厂长认识?就算你跟厂长是亲戚,我也不会借你的光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是。”
“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连我也瞒着。”
周文忠抬手挡下许大茂递来的破烟,端起茶缸喝了一口。
“听说你和保卫处的同志比较熟,能不能跟他们打声招呼,我想进去批评教育一下傻柱。”
“柱子哥他母亲走的早,等到他该涨能耐的年龄,大清叔又离开了。可怜他1个当大哥的,又当爹又当妈的养大何雨水。柱子哥这么多年过的也不容易啊,每每想到这点我心里就发酸。唉…你去找一趟保卫处岑干事吧,就说你代表院里人想要瞅瞅柱子哥。”
“这能行吗?”
“如果不行的话,我也没别的招了。希望岑干事能稍微照顾照顾吧。”
许大茂点点头走出澡堂,那张嘴已经笑的盖不住后槽牙。
“哐哐…请问这里能进来吗?”
周文忠听到木门外有女人敲玻璃的询问声,整理好工作服走了出来。阳光下站着1位短发微胖的20岁女同志,和剧中不同的是,娄晓娥现在穿着蓝色碎花布拉吉,脚踩“丁”字面带跟女士皮鞋。
“同志你找谁?”
“请问周文忠在这里吗?”
“周文忠同志有事出去了,我是清洁处的罗嘉良。你找他有什么事?我一会就写在黑板上,回头让周文忠去找你。”
“没什么事儿了,谢谢你。”
“客气。”
周文忠面带微笑把娄晓娥送出视线范围,冲着从北门跑来的周勇招招手,然后再从自己兜里掏出1个报纸包,快速塞进他的裤兜里。
“这是什么?”
“苏联专家给的小黑杆,听说叫什么渠的苏联香烟。我抽不惯,你最近不是在学习抽烟嘛,你得多接触接触。”
“呵!不说了,找你有正事儿。这是你的新房钥匙,赶紧跟我去瞅瞅吧,走走走…”
周文忠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热情,跟着他走出轧钢厂北门,再步行10多分钟时间,来到这座赫鲁晓夫楼下。踏上足以同时6人并排行走的楼梯,来到2楼最东头那屋门前停下脚步。
原本周文忠还以为自己的房子是筒子楼结构,四处都不见阳光的那种。没想到这座赫鲁晓夫楼属于廊台设计,也就是说,每个房间的门口位置就是1米8宽度的走廊和阳台,头顶上有几个铁挂钩,穿上麻绳就可以晾晒衣服,房门对面除了走廊就是水泥砖块沏成的护栏扶手。水房在楼梯拐角第1间,做饭在那里,接水用水刷牙洗漱也在那里,水房最里面就是厕所。
“没见过吧?”
“呵呵,确实有些震撼。我还以为赫鲁晓夫楼是5层建筑。没想到是4层的。”
周勇掏出钥匙捅着挂锁答道:“5层的是干部楼,3层的是苏联专家楼。还有些民国时期盖的洋人大别墅是工程师楼。进来瞅瞅吧。”
“好。”
“这就是客厅,已经给你打扫过了。你也明白现在的家具很难弄。呵呵呵…这是卧室,这个门有点毛病,回头你上厂里弄点黄油抹一下,或者用个铅笔芯蹭蹭合页也行。这间也是卧室,以前我都是把它当成杂物间,也给你清理出来了。还给你留了1捆报纸,回头你可以留着用。窗户上的胶泥条是我才换上的,保证不漏1点风。”
周文忠觉得这套30多平米的小房子确实很不错,3个大窗户很亮堂。又是2楼最东头,以后可以直切安装个铁栅栏或者砌堵墙,把自己房子的门口位置全给占了,这又等于多出1个几平米的储物间,回头可以再把阳台封上。
“那个…方不方便问一句,隔壁是哪个车间的工友。”
周勇脸上不受控制的抽搐1下,周文忠也没急着催促。半晌后周勇呡呡嘴唇叹了口气。
“我也不瞒着你,毕竟谁的眼睛也不瞎,这么好的房子,要是说没点问题我会让出来吗。”
“你们两家有矛盾?”
“不是。反正你也没签字呢,现在想退也来得及。我就不藏着掖着跟你挑明了说吧。隔壁是奋进车间的3级锻工牛有田,奋进车间也就是4车间。他们两口子的夫妻感情还行,牛有田是重体力劳动者,所以他们家日子过的也不错,平常两口子也不怎么吵架,更没有半夜打架摔东西的习惯。就是吧…就是他那个儿子是个…夜里喜欢哭,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要说你实在是看不上这套房子,最多1个月!我给你找个合适的。我保证!”
注意到周文忠光抽烟不答话,又想起今天同事们都传言周文忠和孙厂长有关系,周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牛有田他那个儿子,已经哭了2年多时间。从生下来就喜欢哭,白天睡觉夜里闹腾。两口子什么招都用尽了,还是治不好他这个…这个病。哥们真不坑你,这套房子是来一个走一个,工友们根本就受不了。”
“那为什么不让牛有田他们家搬走?”
“你让他搬到哪里去住?谁会愿意和他们家做邻居?”
“他西边的那套房子也空着没人住?”
“有,住的是咱们工友的老爹老娘,他把楼房让给了爹娘,自己领着媳妇去住大杂院了。老两口子年龄大,耳朵有些不好使。”
“哦哦哦哦,正巧我这人夜里睡的也沉。”
“啊?你是说你要住这里是吗?咱可不能脑子一热就不管实际情况,就算是你回头想换房子,那也得等过半年以后再说。”
“没事儿,我这人睡觉沉。”
“真想清楚了?”
“嗯,赶紧把登记簿拿出来,我签完字还得马上回澡堂呢。”
周勇也不再往下劝,打开黑皮包把钢笔递给周文忠,看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2个钥匙给你,这个锁头就算是哥们给你燎锅底的礼物。”
“谢了。”
“你要是住不习惯,可得早点来找我。”
“嗯。”
直到看见周勇在楼下挥手再见,周文忠才突然意识到1个大问题。这座楼距离轧钢厂需要13分钟的步行时间,轧钢厂距离四合院需要走28分钟,四合院距离神武门又需要25分钟时间。
这里面一来一回等于每天在路上多花1个半小时,1个月下来就是40个钟头,按照工人8点半上班,5点钟下班的规矩来计算。自己每个月等于多干40个钟头,也就是说相当于4个工作日,这简直是在和自己进厂养老的计划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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