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育民小学创建于1959年,前身是中央财政部子弟学校。现在的它还没有建起高楼,整体全是1层式建筑看起来就像是打谷场。炙热的阳光下,张秀英同志在操场红旗杆前罚站。
教职办公室里走出1个中年女教师,手里拿着铜铃铛在各班级门前使劲摇动走过,叮当的声音在宣布下课。
张秀英歪歪身子揉揉腿,一瘸一拐走进教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又准备跑了?”
“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笤帚簸箕区的张秀英,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回头赵老师还去你家告状。”
张秀英把书包带挂在脖子里扭头说道:“无所谓,我会怕她?”
小学5年级的同窗对张秀英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张秀英你就是我最敬佩的人。”
“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自由属于人民。”
张秀英瞬间来了兴致,踩着板凳站在桌子上,左手撑在腰部,右手攥拳高举起来,身体前倾对着讲台位置的老师喊道:“回去告诉那些派你来的人,不是后台也可以。苏维埃政*是巩固的,这个由工人和农民建立起来的政*是坚不可摧的,只要你们这些富农存在一天就必须给我们粮食吃,你们要是不给就强迫你们给,你们要是敢动武,我们就彻底消灭你们!乌拉!”
全帮30多名同学跟着张秀英一起高举右手,从凳子上站起来挺起胸膛喊道:“乌拉!”
这种小组织团体的行为,好悬没把班主任给当场气死,年老女教师闭着眼睛平复飙升的血压,看向准备跳窗逃学的张秀英问道:“你又准备去哪?”
“红场。”
女教师站起身喊道:“替我向列宁同志带声好。”
张秀英没有搭理自己老师,因为跳窗落地时候震住脚腕,现在正坐在地上呲牙咧嘴揉脚踝。
时间下午5点半,张秀英从工人电影院走出来。随手把掌心里的《雁南飞》、《雪夜追踪》票根丢在地上,掏出手绢包拿出3分钱买根小豆冰棍放在嘴里嗦。脚底下踢着1个石头子走回家中。
“回来了?”
张秀英把冰糕棍放在兜里冲着姥姥点点头,再把身后的书包重新挪在腹部位置。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嗐!班里做值日,他们少了我不行。家里做饭了吗姥姥?”
“没有,你不回来没人敢动灶台。”
“想不到我在家里的地位这么高,呵呵呵…”
张秀英按照习惯开始点火做饭,还是熟悉的花椒油伴萝卜丝、拍黄瓜、1屉二合面馒头再加上玉米面汤。
时间晚上7点20分,张家人围坐餐桌开始吃饭。张秀英手里拿着筷子杵在餐桌上,眯起眼睛聚焦看向自己父亲手里的京城日报。准确来说是看报纸上中心折叠部位的1个豆腐块文章,这个地方学名叫做中缝。只不过越看越震惊。
“北京红星轧钢厂后勤部办事员周文忠同志,工作时间利用空闲发明创造磁吸窗纱门帘,为祖国除四害任务…周文忠今年19岁…磁吸窗纱门帘将会走出国门…砰!”
张秀英把筷子狠狠拍在餐桌上,看向自己姐姐的眼神里像是快要蹦出火。张家人也把目光放在张秀英身上,想让她为拍桌子的事情做出解释。
“都怨你!气死我了!局座下一步肯定就是去外地做演讲,说不定去的地方就是上海。要不是你,我就可以跟着局座混几顿饭!啊!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秀英一口饭也没吃,冲着自己三姐发完脾气就起身回屋。
“都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今天哪根筋没搭对,成天就知道在家里发疯。”
张秀英的发疯说胡话行为并没有引起家人注视,甚至都没人搭理她。对于她这种疯癫行为张家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今天是6月份里最热闹的一天,也是所有伤员出院的日子,往日的热闹劲又回来了。
从四合院门口先走来的是贾梗同志。由于头上刀口才拆线的原因,现在依然是缠着纱布的造型。紧随其后就是抱着小当的贾张氏,再然后是背着包袱皮的秦淮茹,左手提着网兜右手拿着尿壶。在热心邻居的询问声中,贾梗流着口水如同痴呆儿一样回答各种问题。
“这小子是又馋嘴了?怎么老是喜欢流哈喇子。”
贾张氏有些生气的解释道:“伤还没好,大夫说以后就不流了。”说完后催促家人赶紧走,这群老娘们就喜欢传各家的闲话,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保不齐明天就被人编排成什么样。
贾家伤员离开,住户们看热闹的劲还没褪去,相互之间开始交流意见。刚准备散场时,四合院门口又走来周家人。
周德明一副迷糊相也是头上缠着纱布,微微张着嘴,由马桂红搀扶着走进前院中。周文信胳膊上的绷带挂在脖子里跟在后头,妹妹周文秀双手各提1个网兜沉默着不说话。
“好家伙!我活40来年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像劳改犯释放。”
“又来人了!”
住户们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顺着热心人士的提示再次看向大门口位置。刘海忠双手都提着网兜走在前面,身后的二大妈搀扶着腹部隆起的儿媳妇王桂芹。再然后是胳肢窝里夹着拐,右脚尖在地上拖行的刘光齐。至于剩下的刘光天和刘光福,则是脸上带着伤,双手抱着各种药品低下头走进四合院。
刘海忠觉得自己今天把脸丢尽了,必须要找找场子以示威严。顺手把东西交给俩儿子,背着手站在前院门口台阶上。
“开全院大会!各家各户一会儿都在前院里集合。”
前院中14岁的程林举手喊道:“我们前院三大爷周文忠说了,以后开全院大会各自开各自的!前院不管别院的事,中院和后院也别管前院的事!俺们前院从周文忠上台的那一刻起就实施自治!伟人他老人家说了,一切权利交农会。”
“哼!那以后我们后院开会,你们前院人也别凑热闹。”
程林又举起手喊道:“周文忠说了,自由属于人民!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我们!你要是不让我们去,那你就是限制我们自由,你这就是搞封建主义!你就是想搞复辟!”
“那我也可以参加你们前院的大会了?”
程林答道:“随便,反正我们前院住户压根就不开会。三大爷上台的那一天就宣布取消了大会制度。”
刘海忠急头赤脸组织不到语言反驳,着急的干咽唾沫。正好看见大门口易中海领着戴头巾的一大妈走来。
“老易你来的正好,他们前院说往后不开会,你们中院开不开?还是说和我们后院的人一起开会?”
易中海没心思搭理刘海忠,把自己老伴交给相熟的住户拍拍手说道:“我们中院住户往后也不怎么开会,大家伙上一天班也挺累的,不上班的同志在家也不轻省,成天都是干不完的活儿,所以这个大会能不开就不开。除非组织上有什么任务交代,除个别情况外我们中院人以后都不开会。”
易中海说完话就返回四合院大门口,在2名徒弟和贾东旭的帮助下,4人各扯住褥子边角用力扽起,把板车上的聋老太太请进院中。有能说上话的邻居见状也跑来帮忙,易中海冲着住户们笑着点点头,刘海忠目送他们离开。
其他住户脸上也带着嘲讽看向刘海忠,刘海忠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多年来在院里积攒的威信从今天开始就彻底消失。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走向自己家,其他住户也慢慢散场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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