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说着,轻声笑了笑,然后又意味深长地道:“但他们或许想不到,规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这笔钱想要再捞回去,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现在,林一凡所说的规矩变了,相较而言,就简单得多了。而朱国睿一听,便立刻明白了林一凡的心思。
换言之,这些江南乡绅大户们现在交给国军的,按照原本的规矩,其实就是“保护费”和“包税的保证金”,只要地方的基层统治权归了他们,今后想要捞回来,那可就太简单了。
不然,一个个平日里视财如命的家伙,真的会为了抗日,捐出那么多家产?还不是为了表忠心,为了得到进入新政权的机会。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世界早就在发展了,今后的组织度要比民国强得多,并不完全需要他们。而就算他们上位了,在新的规矩和体制之下,也很难和之前的人一样,大捞特捞。
“这些乡绅大户们,确实是积极得很啊!不少人现在已经开始私底下论功行赏了,还有组织起了什么抗日会,到处游说,都想要趁着局势大乱的时候,拉拢一批力量,为今后进入官场,打牢基础。”朱国睿说着,偷偷瞄了林一凡一眼。
“这些都是人精,他们单单是看咱们进军的时候,谁的反应快,就知道谁有消息了。”林一凡摇了摇头,然后又摆摆手道:
“不过,咱们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他们喜欢闹,喜欢结党,喜欢联姻,就让他们继续闹吧。我们只要他们这段时间足够配合,咱们大军的钱粮不缺,各地的基本部署能够得到落实,反正现在也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是,总长。”朱国睿拱手抱拳应道。
其实,最终如何对待江南的这些乡绅大户,林一凡还没有最终确定。若是围攻南京城的战事顺利,他自然不会让步太多。但如果战事不顺利的话,那他就得做出更大妥协,以减少反抗和阻挠了。
“现在,我最关心,你知道是什么。”林一凡说着,便又踱步起来:“咱们目前已经基本上收复了江南,兵力的利用,也基本上到了极限。畑俊六虽然不一定知道这一点,但他的政治嗅觉很灵敏,而且反应很快,已经派人来和我谈‘划江而治’,想要借此拖延时间了。”
“畑俊六这是在赌咱们兵力不足,难以攻下南京城。”朱国睿贼溜溜的眼珠一转,然后又道:“那总长打算直接将计就计?”
“和中国人谈‘划江而治’,他个小日本鬼子哪来的资格?”林一凡冷哼了几声,紧接着又道:“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需要和他玩什么将计就计,我们要的是逼他自乱阵脚,逼其他人崩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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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林一凡居然说皇军没有资格和他谈?”南京城内,畑俊六听了使者的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道。
而他周围的一众日军军官,无论是森本村,松井太久郎,还是铃木三郎等败军之将,听了之后,都不由得面露难色。
瓜洲大营的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镇江大战中的四万大军,又损失近半,剩下的那些也都被国军吓破了胆。现在的江南替军,如果不是因为有南京城这样的坚城,又有充足的粮草,恐怕根本不可能还有军官愿意守着一座被四面隔绝的巨城。
而这些,还不是最严重。之前为了集中兵力,伏击国军,畑俊六已经把江苏,浙江等地的可战日军全部都抽调完了。现在,他除了北平和东北的关东军主力之外,已经完全没了援军。
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嘉兴,湖州等地直接成为了空城的原因,杭州城的日军守将仓皇之余,早就将仅存不多的兵力,全都调了回去。
但对于南京城中的日军来说,北平和东北的关东军主力,实在是远水难解近渴。他们现在真正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将军,林一凡若是不上当的话,咱们恐怕就没时间再做其他准备了。支那军主力昨天午时,已经乘船到了城北的观音门外。虽然距离主城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派了大批船只进泊到城西北角的仪凤门外,大队士兵上岸,并在门外扎营。”
松井太久郎满脸忧愁道:“现在,北面的江上泊满了支那军的船只,还有的船只载满了火炮,迫击炮,火药包等攻城器械,看起来是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什么上当不上当,就算林一凡答应了所谓的和谈,上当了,你们有谁敢相信吗?”铃木三郎无比愤怒道。瓜洲一战,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几乎是对战争失去了信心,现在还在城中,只不过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心中多年养成的惯性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铃木三郎只是觉得国军的战斗力出乎预料,十分强悍,是一个难以战胜的对手,但其实也不是不可战胜。那“瓜洲大战”,他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国军在他的心中,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那么多士兵,发动突然袭击,都能被对方打退,他想不到今后面对面阵战的时候,没有兵力上的优势,自己如何能赢?
“铃木三郎!”畑俊六闻言,直接喝住了他,然后环视一圈面前的这一众情绪低落,神情萎靡的军官,暗暗叹了一口气,但他一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过了好一阵才道:
“东北的援军很快就能到江南,咱们只需要守住一两个星期便足已,南京城那么高大坚固,远不是其他任何城池可比的,守这点时间,绝对不会有问题。等到时候,咱们的援军到了江北,扫平了支那人部署在那里的兵力,他恐怕还得求着皇军和他谈‘划江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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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洲一战”不仅仅是让铃木三郎丧胆,也已经使得畑俊六的信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向林一凡提出“划江而治,二分中华”,既是要拖延时间,等待东北的援军,也是战败之后,心中冒出来的唯一想法。
要知道,战前他部署在江北的几支兵力,在国军的强大攻势下,几乎都主动撤了回来,这毫无疑问使得局势进一步恶化,更动摇了他这个日本将军的权威。
但作为败军之将,畑俊六这个时候根本不敢东了那几个领兵的军官。而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兵力,对于南京城来说,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畑俊六更不舍得直接处理。
不过,就如林一凡所说的,畑俊六并没有这个资格和他议和,至于日本军部此时才刚刚收到了瓜洲,镇江两战大败的消息,一时之间还根本难以接受,更别说做出什么妥善的处置了。
而日本军部虽然已经尽力封锁了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北平城和哈尔滨中还有不少军统的眼线,日军在江南大败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出。
北平和东北人民被强制压抑已久的抗日热情再次被点燃,北平军民从来没有屈服过,日军在北平犯下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的,自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军在东北策划大规模的侵略行动,挑起了中日战争。九一八事变是日本侵华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开始,只是南京国民政府寄希望于国际的调查裁决,采取退让政策,没有形成全民族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九一八事变后,组织发表《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北平地下组织印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吞并满洲宣传大纲》。以学生为先锋的北平民众在组织领导下成立了各界抗日救国会,发起南下请愿示威团,掀起抗日救亡运动的声浪,并一直持续到一九三二年上海一二八事变之后。
经北平组织动员和派遣,返回东北参加抗日活动的东北籍学生有数百人,他们都成为东北抗日义勇军的骨干力量。一九三三年在密云一带爆发了著名的古北口、喜峰口长城抗战,华北危急,“华北之大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随后爆发了浩大的抗日救亡的一二九运动。
可以说,北平抗日浪潮从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就没有停止过,因此,九一八也是北平抗日运动的起点。
日军占领东北后,又侵犯上海、华北等地,最终于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在平郊宛平制造了七七事变,中国全民族的抗战由此爆发。
日军对北平的武装侵略和残暴统治,阻遏了北平经济社会的正常发展,造成巨大的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其杀戮、破坏和掠夺的暴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侵华日军造成大量抗日军人和平民的伤亡。从一九三三年到一九四五年,在长城抗战、卢沟桥抗战、南口抗战和平郊抗日根据地对日伪军作战中,中国军队共伤亡3万余人,佟麟阁、赵登禹、白乙化、沈爽等抗日英烈为国捐躯。
侵华日军采用轰炸、枪杀、焚烧、狗咬、拷打、***、苦役、集中营关押等方式,在北平制造了密云潮河关、思郎峪、门头沟王家山、平谷鱼子山、丰台米粮屯、房山二站村等一次性伤亡5人以上的惨案130起,致平民伤亡一万七千余人,另有六万余人被俘或被日军抓去做劳工,其中大部被迫害致死。因战争因素导致的间接死亡更是无法统计的,但人口的大量减少是确凿的事实。
侵华日军霸占土地,焚毁民房。在城区,日军强占原国民政府机关驻扎其军政机关,占用学校等公共设施和民房建设兵工厂、仓库、医院,霸占房屋地产为其所用。在郊区,日军修筑封锁沟,建立炮楼碉堡,平毁村庄,沿长城一线制造千里“无人区”,制造了大量“集团部落”,使千百万农民过着没有基本生活保障、失去尊严的现代奴隶生活。
七七事变后,日军大量增兵丰台,在进驻原英国老兵营的基础上,又强占老百姓的土地和房屋,不断扩建兵营,修建仓库。据战后国民政府的调查资料显示,从一九三九年七月起,一九四零年三月,一九四一年年四月,日军共占领前泥洼、后泥洼、李庄子、七里庄、七间房、侯庄、高庄、石榴庄、道沟村、地藏庵、石马坟等十几个村庄至少两百八十多户人家的土地、房屋、坟茔和棚子。
为了切断抗日根据地与人民群众的联系,日军在对无法控制的地方,大搞“集家并村”。将怀柔地区八道河以南、柏崖厂以西,西起庄户、东到石片等村,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地带变为“无人区”。对大榛峪、西栅子、长园、石片等山地村庄反复“扫荡”达士气次,对下辛庄、北宅、东庄、辛庄、东坟、岐庄及围里村一带“扫荡”更达二十二次。
据调查统计,从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一年,宛平一百八十五个村庄有一百四十二个被日军烧毁。沿河城村半月内被烧三次,柏峪村民房竟被烧十九次之多。抗战期间,平谷有八千余间房屋被烧毁,一千余间房屋被拆。很多百姓被迫在山洞、石洞中过着与世隔绝的凄惨生活,遇到日伪军搜山,仍然难逃被杀的厄运。
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二年,日军在门头沟地区修建一百五十余处据点和岗楼。为封锁丰滦密抗日根据地,日军从昌平桃峪口到潮河辛庄,修建了宽十一米,深五米,长就是公里的所谓“惠民壕”,五千余青壮年被无偿征用。
日军更是肆意抢夺财富和资源,日军用公开或隐蔽的手段掠夺黄金、白银等金融资本,开办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行伪联银券。崇文区是商业发达区域,日军外城宪兵队曾对此处二十七家银号进行抢劫。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到十二月,日军没收前门外聚义银号中国二十九军将士寄存的黄金一千两百两,银元二十一万元,存款七十二万元。在日军特务部成田少佐、武田确忠、余村实的刑逼下,银号经理王振亭从东交民巷聚义银号的库房中将二十一万银元提出,宪兵队用卡车将这些银元直接拉入日军控制的朝鲜银行中。该行临时行址亦在东交民巷内,类似的事件有几十起之多。
北平故宫博物院太庙图书分馆曾被日本宪兵两次搜查,,日军强占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著名高校,损毁长城、大觉寺、云居寺等世界级文物,致使北京人化石遗失,掠夺故宫、颐和园、北平研究所、北京国立图书馆等机构所藏重要文物和图书,造成北京文化事业的空前浩劫。
侵华日军还研制细菌武器,实施细菌战。日军一八五五部队在天坛等处研制和生产鼠疫、霍乱、伤寒、痢疾、黑热病等细菌武器,用于华北战场。为了检验细菌武器威力,还在市区播撒霍乱等病菌,致使无辜市民毙命,仅一九四三年九月、十月间,北平就有两千余人感染霍乱,其中一千八百余人死亡
据日本人长田友吉供述:“一九四三年八月北平地区发生的霍乱疫情,可以肯定是日军的谋略所致。其根据是:此前的七月,西村防疫给水部及第二陆军医院分院的数名军医,对约两百三十名卫生下士官候选者进行了约两个星期的霍乱、伤寒、赤痢菌的检索教育。
八月上旬,西村军医大佐又命令约两百名卫生下士官候补者与西村防疫给水部及第二陆军医院分院的病理实验室、细菌室的军医、卫生下士官、卫生兵等约五十人,在北平市内对中国人进行霍乱菌检查,将霍乱病人封锁在家里,禁止出入,也不予治疗,就这样屠杀了三百名和平人民。“
面对敌人的种种泯灭人性的暴行,北平军民却从未屈服,在北平这片热土上,到处活跃着杀敌的好男儿。北平沦陷后,为了迟滞日军西进南下的步伐,国民政府调集各路大军汇集南口,集结的中国军队兵力达六万余人。
南口战役中,广大参战将士前赴后继,英勇拼杀,伤亡达一万六千余人。从一九三三年长城抗战至一九三七年南口战役,国民政府军队在与日军的作战中共伤亡两万五千余人。
“我不怕穷,不怕苦,我只怕丢了咱们的北平城!一朵花,长在树上,才有它的美丽;拿到人的手里就算完了。北平城也是这样,它顶美,可是若被敌人占据了,它便是被折下来的花了!“
因此,北平形成了这样一种独特的抗战局面:北平城沦陷,但是城内的反抗从来没有停歇,有组织的袭击、暗杀、反日宣传不断,与抗日根据地的联系没有断,日军企图包围和分割华北抗日根据地,实际上华北各个根据地连起来却反包围着日伪军统治下的北平城。
在原本历史上,到一九四四年九月,日伪军只能龟缩在北平周边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平郊的农民积极参加抗日根据地的建设,参加游击队,用枪杆子保卫祖国的领土,捍卫劳动的果实。
北平的民众从来没有屈服,也从来没有绝望,他们除了进行反日锄奸的武装斗争外,还为城外的组织和国军送情报,送物资,送药品,送人员。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勾连起的秘密交通线,有六七条之多。在这些交通线上,经常有大批青年学生和国际友人往返。
而现在,随着江南战局的明朗,曙光即将照亮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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