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丫鬟带着侄子去一边玩,麦小欢问大哥对于今后有什么打算。麦永河嘴唇蠕动半天,想休了陈秋娘的话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当年是自己不顾家里阻拦,非要娶陈秋娘不可,现在直接说想休了她,这个嘴真的不太好张。暂时不休,不代表以后也不能休,既然休妻的念头已经出现了,麦永河就没打算再压回去。为了争取家里人站在自己一边,他把这段时间姐弟俩做的事都讲了出来。
“她不配做麦家的媳妇,不管我也就算了,连明扬都不顾了就太不应该了,我……没办法原谅她。”
“我也没见过这样做娘的,要不……”麦小芳想说让大哥和陈秋娘合离,一想到侄子,这话就没法往下说了。单翠花也巴不得儿子休了陈秋娘,但是这样的话谁也不敢轻易说出来,这关乎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啊!
第二天一大早,麦永河先走了,现在正是蔬菜稀缺的时候,每天能挣不少钱,他可不放心交给账房一个人照看。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麦小欢深深叹了口气,大哥和大嫂可怎么办呢?
吴氏也来了,告诉单翠花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婆婆带上,上次老二可是答应了,千万不能反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娘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没人和自己说起过这事。
“这可是二弟亲口答应的,怎么你们后悔了,抚养老人可不是我们一家的责任,每年就给十两、二十两银子就想把老人扔给我不管了,凭什么啊!我家永湖比永海还大半岁呢?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娘走了,正好把房子腾出来给他娶媳妇用。”
老太太的那两间房可是人家自己的,虽然住在老大家吃用自己家几乎都包了,大嫂不过是做口饭,烧个水,她还抱怨上了。再说要不是看在她养老人的份上,怎么会每年格外给她二十两银子,她怎么就不知足呢!
不是单翠花不想养婆婆,实在是她老人家对自己和两闺女横看竖看就是看不顺眼,住在一起太别扭了。
“好你给吴春草,我原本还奇怪为啥这些天总是说老二家的山庄如何如何好,到了那要什么有什么呢?敢情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两间房是我的,谁惦记都不行,你死了那条霸占的心吧!”
“我可是为了您着想,才出这个主意的,您老人家要是不去住多亏的慌啊!山庄里可比咱们沙溪村强多了。”
就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麦小芳想要质问她,麦小欢扯了扯她的手,人家婆媳还没斗完,你能不能别说话啊!
吴氏的话成功的激起麦刘氏的怒火,自己这么多年对她贴补娘家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在她们妯娌的争斗中也总是明里暗里护着他,结果换来什么了,居然想把自己撵走,哎呀!不能活了!
别人是一言不合就开打,麦刘氏一觉得委屈就坐在地上撒泼,边拍着大腿,边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唱着诉苦,看上去比小白菜还委屈。
单翠花想过去把婆婆扶起来,腰又使不上力,姐妹俩接近老太太,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吴氏以为婆婆又没在自家闹,丢脸的也不是自己,居然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没过多久,邻居们就把门口堵住了,麦家男人们拨开人群挤进来看见这样的场景当然要询问原因。
“这回可不赖我和小欢。”麦小芳朝吴氏扬了扬下巴,罪魁祸首在那里。
吴氏怎么可能会认为是自己错了呢?她跟几个人解释自己的一番好意,想让婆婆到更享福的地方去,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麦兴看了眼梗着脖子等自己评理的媳妇,真想过去把她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一堆浆糊。自己要是不养老娘,每年哪有二十两的额外进项;要是把娘送走,等老太太百年之后,她的房子和地还有自己什么事。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啊!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和她将就着过下来的呢?
“大嫂不想养娘,我养着,不过那些地、房子、还有银子也都得归我,我这就扶娘回家去。”麦全一脚高,一脚低走过去扶麦刘氏,他才不会那么傻把银子往外推,老太太有多少好东西,别人不知道,他可门清,那些好东西他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
“凭啥!娘住的房子在我家院里,地也和我们的挨着,分不出去。银子……我们家还有一个儿子,俩闺女没着落呢!给了你,让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啊!”
说了半天吴氏什么也不想往外拿,老太太也不想养着,麦刘氏这次是真的感到委屈了,又开始回忆自己一个女人守着寡,吃了多少苦头才把五个孩子拉扯大的……现在他们有能耐了,开始嫌弃自己这个老婆子了……
“娘,您跟我们走吧!我养您。”麦旺最受不了麦刘氏忆苦思甜,每次到最后都得举手投降。他也没想把老娘安顿在闺女的山庄里,知道媳妇、孩子和老娘之间没什么感情,根本相处不到一起去,麦旺打算在明乐县租个小院,平时有婆子陪着,自己每天回去看看,总比在大嫂这过的舒心。
“我不走,想赶我走还轮不到她,老大今天你选吧!是要媳妇,还是要我这把老骨头,你要是也和吴春草一样嫌弃我,我就回去吊死在大门口算了,我的这个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呢!不到三十就守了寡……”新一轮忆苦思甜又开始了。
“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今天不给娘道歉,不把她老人家哄高兴了,看我不打死你。”麦兴推媳妇过去赔礼,吴氏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两个人推搡之间厮打起来。
吴氏充分利用了女人的优势,把麦兴的脸挠的像小花猫似的,麦兴在邻里街坊和亲戚面前丢了脸怎么可能不发火,一顿拳脚相加,把吴氏衣服也扯坏了,脸也打肿了,屁股上更是踹了好几个鞋印子。
麦旺和麦全赶紧过去把人分开,麦刘氏这个时候还叫嚣着让儿子使劲打,打完了把人丢回他们老吴家大门口。
“咱奶也太狠了吧!”麦小芳把娘扶到一边,和妹妹悄悄议论。
“通过今天的事,我们要记住两点,第一,在外面一定要给足男人面子,不能让他觉得丢脸,有什么话回到家关上房门怎么吵都行,在外面这样做是不对的。”
麦小芳深以为然,点头附和,让他说第二点。
“第二点就是心术要正,自己爹娘和公公婆婆要一碗水端平,如果端不平也要稍稍向公婆那边倾斜。”
“为啥?”
“你对丈夫的爹娘好了,他就会感动,反过来才有可能对你的家人好,将心比心呗!不过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讲理的还好说,像咱奶和大娘这种,最明智的办法就是离她们远些。”
妹妹说的有道理。
单翠花从脚边捡起根棍子,轻轻抽打了麦小欢一下,这孩子还不赶快过去看看,还有心情在这里胡说八道。虽然她说的又那么点道理,可这些话是她一个没婆家、没成亲的人该说的话吗?
“娘,我是替您教二姐将来怎么和汤家人相处,哪句说错了,我这打挨的也太冤了点。”麦小欢揉揉后腰,慢吞吞挪到混战的现场,还没等张嘴就看见麦旺手上被挠了三道血痕,都渗出血珠了。
大娘也太狠了,你朝自己丈夫下手就好了,怎么还打拉架的人,真够不知好歹的。她今天这么一闹,麦永湖想娶媳妇,麦小玲想嫁有钱人的美梦估计更难实现了,只要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和这种人做亲家,一个弄不好很容易从亲戚变成仇人。
一场闹剧上演完,最后的结果就是吴氏白白挨了顿打,麦刘氏决定留下和这个不孝顺,想赶自己走的儿媳妇死磕到底。麦兴双手遮着脸小跑回家,麦全因为什么也没捞到有些惋惜,叹着气离开。
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麦旺家继续收拾东西。
“娘,小芳,小欢,我想看看明扬。”一道怯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门外这个面容憔悴、不敢进门的人……麦小欢差一点没认出她来,这还是自己那个有心机、能说会道的大嫂吗?
看她现在的模样实在可怜,想起她对爹娘做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可恨,哎!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进来吧!”麦小欢让婆子把人迎进来,正巧丫鬟领着麦明扬蹲在一边玩沙子,陈秋娘哽咽地喊了句:“明扬娘来看你了。”
蹲在地上的孩子一愣,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看到落魄的陈秋娘时吓了一跳,他用目光询问姑姑,这人是谁啊!
“是你娘,过去吧!你娘是来看你的。”
麦明扬扑倒陈秋娘怀里大哭起来,把屋子里收拾东西的麦旺和麦小芳都引出来了。
麦旺和单翠花不愿意陈秋娘再接近孩子,甚至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才好。看见弄得这么狼狈的陈秋娘他们又于心不忍,想孩子就让她见见,但是想带回去是绝对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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