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复汉军的眼睛,看着终于动弹起来的清军八旗,赵源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要八旗动了,那么此战就有可能获得完胜。
对于赵源而言,最差的情况就是奕山等人选择断臂求生,带着八旗兵和一部分绿营跑路,把大部分绿营丢下来,那样此战虽然能更快获得胜利,却没办法获得彻底而长久的胜利。
面对清军的反击,赵源下令前线的复汉军部队不要采取伤亡更高的对攻,而是就地转入了防御模式,其次还下令让人将都督大旗高高举起,目的就是一点,他需要将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诱饵,吸引清军投入所有的筹码。
在很多时候,战争跟赌博其实区别并不大,作为统帅往往只能决定在什么时候什么阶段放出手中的机动兵力,却不能将正在激战中的军队叫回来,这也就导致每一次下令都极为关键,倘若过早地放掉了手中的所有机动兵力,那就只能面对敌军的变招而被动挨打,这个过程就跟下注极为相似,在下注之后,每个人能做得只有祈求上天。
赵源不会祈求上天,他反而像最为精通赌徒心理的庄家,在诱导着清军将领投入手里最后的筹码。
果不其然,面对复汉军的收缩,清军的反击似乎真的取得了一定的作用,他们付出了绝大的牺牲,却也夺回来了一部分阵地,只有少数人才表露出担忧之色,若是以这种方式打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全部丢出去。
在进攻的人群当中,佟赖也是其中一员,尽管他没有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却也成为了清军死营中的一员,倘若此战不能取得胜利,那么佟赖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复汉军一枪击毙。
原本是上等人的佟赖,也沦为了过去看不起的下等人,他拿着一柄腰刀,顶着一只藤牌,在复汉军的枪林弹雨里艰难前行,每个人的生命在此刻似乎都进入了倒计时。
“开火!”
佟赖艰难地举起了鸟铳,装上了火药,点燃了火绳,远远地朝着复汉军的方向放了一铳,只是这一枪的结果到底如何,却不是他关心的东西。
与此同时,对面的复汉军有条不紊地正在进行齐射,一轮轮整齐的爆响响彻天际,只见清军密集的阵型一下子稀疏了许多,尤其是佟赖身边的绿营兵,更是一个个接连倒下,唯独佟赖极为幸运地还活着。
然而,当佟赖看着复汉军的枪声越发密集,似乎永远没个停歇的时候,而对方的炮声更是不间断发起轰鸣,大量的榴霰弹被倾斜到清军的阵地中,在这种如同炼狱的环境下,死亡似乎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冲啊!”
发出高呼声的并非是绿营,而是复汉军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团第一营营长陈绍安,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佩刀,带着一众士兵们端起刺刀,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发起了浩浩荡荡的反冲锋。
面对死亡的威胁,佟赖整个人都懵住了,他心里没有旗人的荣耀,甚至没有为老爹佟柱报仇的血性,下意识地就跪倒在地,手中的鸟铳也被扔在了地上。
“死了就死了吧......”
佟赖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觉得死亡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用面对后续更多的悲惨,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清国完不完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这个小家应该是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津生端着刺刀冲了上来,他满心欢喜地用火枪对准了佟赖。
“趴下,举起手来,你已经被我俘虏了!”
佟赖老老实实地趴了下来,他举起了双手,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但是此刻却没人笑话他的狼狈,因为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清军士兵。
过去只是地主佃户的王津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底层人,但是他在此刻却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了曾经生存的窘迫——光是此战中俘虏的敌人,再加上立下的功劳,足以从复汉军获得超过三十亩上好的田地,到时候一家人吃喝不愁,或许还能娶一个老婆,生下几个大胖小子。
但是,过去作为人上人的佟赖却清晰地知道,他已经被俘虏,也不再享受旗人所受到的优待,反而会因为旗人的身份遭到斩首亦或者其他的惩罚,他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过于虚幻,竟然就这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你这人,哭个啥!”
王津生丝毫没有安慰这个俘虏的意思,他上前笑嘻嘻地捉住佟赖的辫子,然后掏出腰间的匕首,将辫子直接割了下来,紧接着又有人上来给佟赖的双手捆住。
“行了,死不了,等你想明白了,要么就加入咱们复汉军,要么就回去好好活着,等咱们推翻了这个朝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佟赖愣愣地看了王津生一眼,就这么跟着其他的俘虏走向了未知的远方,对于其他的被俘绿营兵丁而言,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们是幸运的,至少都活了下来。
........
清军以绝大部分绿营投向右翼的举动,自然没有瞒过赵源的眼睛,他为了将八旗这条大鱼钓上来,主动从中军再调了两个营加强右翼,同时也摆出了一副姿态——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们还在等什么?
事实证明,面对复汉军主动抛出的这颗带毒诱饵,奕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主动将诱饵吞了下去,他迅速命令副都统庆春率领八旗马甲发起冲锋。
在这个时代,骑兵依然是战场上当之无愧的决定性力量,但好在燧发枪和空心方阵的出现,让骑兵和步兵之间的博弈不再那么悬殊。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京营健锐营马队人数并不多,他们虽然过去训练十分严格,但是整体实力还是比不上察哈尔、黑龙江的马队。
庆春穿着一身八旗棉甲,拔出道光皇帝御赐宝刀,率领一众开始慢慢前进——骑兵的冲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进行,这样只会白白消耗马力,他必须要等到足够的距离内时,才会开始进行加速,等到速度最巅峰之际,就是冲阵的最佳时机。
当清军马队正在接近复汉军阵型的时候,赵源十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首先就是让摆在正面的炮连转移射击目标,尽可能在八旗马甲没有接敌之前就尽可能削弱,其次他还下令摆在中军的第一团摆出了一个条状空心方阵,而在每个方阵的角落都摆放了6磅加农炮,它们将会是对抗骑兵的主力。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想要进行步骑对抗,火炮是极为关键的力量,远距离通过12磅榴弹炮进行轰击,近距离使用6磅加农炮发射霰弹,即可对骑兵造成巨大的杀伤,在火炮面前,燧发枪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因为只有火炮的射击距离拉远,骑兵就同样需要在更远的距离发起冲锋,否则就会让骑兵处于炮兵时刻轰击的环境里,容易出现极大的伤亡。可是一旦从太远的距离发起冲击,那么马力也不足以支撑需求。
总之,当庆春发现复汉军的火炮已经对马甲展开轰击时,他内心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此次进攻或许并不能取得意料中的胜利。
此战到了这个阶段,庆春也发现了一点,清军的所有战术几乎都处于被束缚的状态,压根就没办法得到完美地发挥。
当一颗颗榴霰弹落入到马队中时,剩下的八旗马甲终于忍不住,一名协领立刻前来请战,“都统大人,咱们要不还是赶紧冲锋吧,若是就这么硬顶着伤亡过去,只怕到时候就剩不下多少人,死得也太憋屈了。”
庆春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下令全军做好准备,随我一同冲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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