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复汉军而言,当前的局势可谓十分明朗,太平军北上牵动清军的主力,而清军留在江南的那部分军队根本不够复汉军打的,想吞下去随时就可以吞下去——而关键就在于一旦提前吞下江南这颗香饵,反而对目前的复汉军不利。
简单来说,原本复汉军造反的核心支柱力量是广东的行商集团,再加上广东本土的士绅大族,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基本盘,其中像大力支持赵源的潘家、伍家便是其中的代表,而后拿下了兰芳以及正式起事后,利益集团里就加入了兰芳本土势力和天地会势力。
到了这个阶段,内部实际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些别苗头的趋势,像兰芳本土势力的代表罗广平就位居内务司司长这个特殊位置,便是对行商集团和广东士绅的隐形制约,而天地会系统的将领进入复汉军后,又对原本广东士绅大族形成了制约。
但无论如何,赵源要大兴工商,就不能不继续扶持行商集团,也就意味着每当复汉军拿下一块地盘后,行商集团必定会鲸吞当地的工商之利——而长期下去,只会将其他地方的工商集团逼到清廷的那一边去,因此,此时所有人都在看复汉军对江南商团的措施,一旦这个措施没有做到位,那么流失的不仅仅是工商之心,同时也有工商背后的士绅民心。
说白了,复汉军在吃江南这块肉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更多人的利益,而不再仅仅只考虑行商们的利益,这就需要对内部关系进行一番梳理。
除此以外,汉王府目前体系下的新旧官员交替还在持续中,比如投降过来的清廷官员,还有投靠过来的湘湖理学派,在施政思路上必然与赵源存在抵触的情况,赵源还不能不用,他要是学太平军将这些人丢在一旁,等于主动跟封建官僚体系为敌,且临时提拔上来的人,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这些湘湖理学派,比如左宗棠、罗泽南以及刘蓉,但是光用这些人,那无非就是打造一个换汤不换药的‘赵清’。
赵源只能想办法一边使用旧人,一边培养‘新人’,比如将来的容闳、伍崇曜、潘师宫这些人,还得想办法拉拢越秀山上的陈澧、吴又侠、杨荣绪、康以泰以及高从哲这些人摇旗呐喊,来牵制未来可能会膨胀的湘湖理学派。
总之,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比打仗可麻烦多了,关键还不得不去做,否则内部调理不清楚,只能依靠赵源的个人威望强行拼凑成一个怪物,将来迟早有一天会瞬间垮塌。
“咱们想要进行工业革命,实在太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而这些人才目前也只能从西方大量获得。好在伍崇曜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带回来的各行各业专家也算能一解燃眉之急了。”
赵源轻轻感叹了几句,要做事就得需要人,尤其是真正的实干人才,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非常缺少的......
......
九月初九,秋风萧瑟,黄花落尽,倒有几分肃杀之气。
汉江两岸,大批军队则正在滚滚向前运动,人人头戴红巾,从城外直到远方一望无际,横广十余里,宛如一片红色的海洋,而在汉江水面上则行驶着一队蔓延数十里的船队,旗帜飘飘,士气鼎沸。
看着眼前的大军,天王洪秀全露出几分志得意满的神情,他虽然已经弃了武昌,但是沿途却没有停止裹挟,大量的百姓被动地加入到这支庞大的军队当中,朝着襄阳的方向行进。
“天王,东王,李开芳和胡以晃已经率领三万精锐直奔两江而去,想来最迟到月底,其军锋便能抵达安徽。”
北王韦昌辉上来禀告了一番,安排李开芳和胡以晃率军直下两江是东王杨秀清的主意,他虽然认为北上才是正确的道路,但是并不妨碍事前安排人东进两江,从而迷惑清军的注意力,牵制江南的清军不会北上支援。
当然,由于李开芳和胡以晃率领的是一支精锐偏师,没有老弱束缚,行军速度极快,再加上沿途还有百余艘沙船提供后勤,还有火炮相助,倒也未尝不能做出一些事情来,到时候也是试探试探复汉军,如果复汉军或者清军做出了明确的反击行为后,到时候李开芳和胡以晃会根据形势决定是否继续北上,同太平军主力完成会师。
总之,这就是一个闲棋冷子,说不得将来就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杨秀清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李开芳东进两江,说不得会跟林则徐林妖头碰上,到时候倒要看看这个林妖头就几分本事!”
洪秀全摇了摇头,道:“此人纵使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冢中枯骨,迟早会被我们拿下。反倒是一些当地的团练,怕是会有些麻烦。”
与旁人所想不同,洪秀全过去起兵之前也算是走南闯北,他深知朝廷经制之兵已经朽得不成样子,反倒是各地自行组织的团练,倒还有那么几分勇气,这帮人若是冒出来,还真会带来些许麻烦。
“总之,告诉李开芳,若是事情不可为,那就尽早北上。咱们这几日加快步伐,速速赶到襄阳城下去,早点拿下襄阳,咱们也能早点进军中原!”
......
安庆。
当太平军大军朝着两江滚滚而来之际,曾国藩却陷入了极大的困难之中,他已经知晓了林则徐并非一心为国,有心与之割裂,可是现如今朝野上下已经将他二人视为一体,甚至引起道光皇帝下旨斥责曾国藩所奏狂悖,罪该万死。
好在当朝左都御史季芝昌出面为其担保,又有了祁隽藻出来说情,再加上道光念及曾国藩过去的功劳,这才没有治罪于他,只是经过了这么一遭,曾国藩心中未免有些懊悔,他以为将来就算继续为官,怕是也难以逃脱罪责,便吩咐了夫人收拾行李,打算将团练交给江忠源,他自己则返回京师待罪。
临行前,曾国藩想起过往种种,却忍不住泪如雨下,他专门将儿子曾纪泽叫道身前来,好生叮嘱了一番,让他好好读书,日后做一个明事理懂进退的君子,切莫进入官场,以致于弄得今日这般下场。
曾纪泽懵懵懂懂地听了一遍,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父亲。
就在曾国藩临行之际,却意外来了一名故交好友前来拜访,此人名叫郭嵩焘,同样是丁未四君子之一,湖南响应人,过去与曾国藩来往密切,关系深厚。
只是二人已经有几年未能相见,曾国藩意外地见到郭嵩焘前来,顿时深感意外,二人久别重逢,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干。
眼见得曾国藩已经在收拾行李,郭嵩焘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朝着曾国藩拱手笑道:“涤生兄,此次前来安庆,一来是拜见涤生兄,二来也是向仁兄道贺,此番大事成矣。”
曾国藩顿时一惊,道:“筠仙兄何出此言?如今皇上不信我,同僚亦不助我,正如行至泥潭,何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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